
我不是小资
有客来小坐。端出炖得浓酽的桂圆红枣茶,怕甜味腻口,又备了海蛰拌萝卜丝,红黄白相间,活色生香地躺在白瓷碗里。阳光很好,透过白纱窗帘照进来,沙发的靠垫绘着大朵青蓝的花,CD机飘出蔡琴的老歌。很安静的下午。
有客来小坐。端出炖得浓酽的桂圆红枣茶,怕甜味腻口,又备了海蛰拌萝卜丝,红黄白相间,活色生香地躺在白瓷碗里。阳光很好,透过白纱窗帘照进来,沙发的靠垫绘着大朵青蓝的花,CD机飘出蔡琴的老歌。很安静的下午。客人啜着滚烫的茶说:很小资的感觉哦。笑。小资是个高山仰止的名词,是博学加财力的完美占有,与吾等煮妇无关。做个小资,首先要有真才实学。他能在咖啡馆的钢琴声中,一边抱怨着蓝山的不够地道,一边侃侃而谈《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迅速又把话题切换到《时间简史》。再从下一秒钟里由巴赫说到陶喆,然后轮到释加牟尼和弗洛伊德,当然,少不了聊聊《海上钢琴师》和《2046》。没有这种侃大山并保持80%正确率的能耐,小资的后脚就显得颇为虚弱。
小资又是财力与内敛的双重结合,绝对有底气。那位写《闲情偶寄》的李渔先生,他一边为养在瓮中的螃蟹们不钻进沙子里,点了油灯日夜不歇的照上几个月,一边又动辄哭穷:我那么喜欢吃螃蟹,可养着妻儿奴仆五十来口人哪,吃不起啊。又张爱玲,说起皮子来如数家珍,初冬穿“小毛”,紫羔、珠羔;然后穿“中毛”,银鼠、倭刀;隆冬穿“大毛”,玄狐、紫貂……然一直耿耿于怀那件继母扔给她的薄棉袍,“碎牛肉的颜色,穿不完地穿着,就像浑身生了冻疮……”这不,小资鼻祖的富贵都在诉苦中不动声色的展示了。
查小资的定义,吓一跳。就像上榜福布斯,小资的门槛高得吓人。除经济状况良好之外,还得具备独特的品位、深刻的思想,以及一定的鉴赏力。卡夫卡,纳兰容若;爵士乐,民乐;西藏,开罗;梵高、马远;百老汇、昆曲;雅思,托福……即使不能滚瓜烂熟,也得如牛排般有六分熟,不然,茹毛饮血的,只能说是伪小资了。
之外,小资得拥有特立独行的情感生活。它不应是在媒人的撮合下,两人正襟危坐,交换电话号码,约会,结婚,然后挎着篮子奔菜市的那种。安妮宝贝说,恋爱需要一种古典情怀。不知所谓的古典情怀是什么,但吃饭、见面、约会、上床、分手,倒是在她早期的小说中频频出现。这种情感生活,在地铁和棉布裙子,烟和猫咪的陪衬下,经受自虐与自恋的双重挣扎,迷醉而颓废——本不应是初衷,但居然成小资的范本。怨不得对小资有偏见的人说,小资是刻意的生活行为。
好友有句口头禅: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取其作座右铭。对号入座而条条不入座,因而,小资与自己休戚不关。生活是忙碌与闲情的张驰结合,尽可能使自己安享时光的赠予。另一方面,对金钱的欲望不超越自已能所及之外。睿智有赖于岁月流长里汲取与培育,不是刻意仿效即可获得。意识这些,做煮妇也是怡然自得。
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斩成数小块,加上足够的佐料在锅里慢腾腾地炖。肉香渐浓时,正读着某旅居海外的女性作家的随笔。她说,背着人做红烧肉吃的女人肯定算不得小资。不禁莞尔。又看下面一段:星巴克在加国,寻常如同国内街头巷尾的永和豆浆店。想起拿铁咖啡与提拉米苏竟委屈地与馄饨小笼包子们平起平坐,忍不住大笑。这国内的自诩小资的摩登男女们,正流行着一句经典之语哩:我不在办公室,就在星巴克,我不在星巴克,就在去星巴克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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