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前，学生来问为什么不谈谈作文，而在字音、病句、字形、词语等选择题和语言文字应用上花了那么多时间，焦躁似一场突然来临的地震瞬时间坍圮了长久压抑的平和，我没有好气地回答：“因为作文分数只相差太小，你不要功利化。”学生委屈地离去后，我突然陷入了深深的自疚，是啊，谁在功利化？因为每一次模考，我们都有一本厚厚的分析数据，长时间的血淋淋的实战经验和多年高考信息告诉我们，切莫小看了那四题小题和语言文字应用的那三题，如果在高考前后三个月长时间训练，既侵占不了学生较多的时间，也能够迅速提高分数，至于作文，作文分数是占了语文高考的比重相当大的得分，所以家长、学生都关注密切，但是最后的结果上（我们学校每年都有教师去参加高考阅卷，我不想谈论高考阅卷的是是非非，只是相对整体而言），学生得分的实际差距太小，只有少数要么很有思想性，要么很有文笔的学生才能够鹤立鸡群，可这些，哪里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况且学生作文水平的提高，它不是象数学一样仅仅靠某种题海战术便能够解决，尤其是在短暂的一年里，往往是车薪杯水，甚至是徒劳无功，所以往往把大量的时间花费在了客观题上，其实说到底无非是为了分数。
可是，回到最初的原点，是谁在功利化？无缘地批驳学生，学生委屈不语，并不是苟同我的意见，而是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之间并没有平等对话，他始终处于弱势，我的解释才是真正的无理强势，才是真正的功利主义。
那么，高中语文课到底在干什么？我早就忘记了大学学习的那些毫无实际用处又高深莫测的语文教学理论，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一线语文教书匠，我只是很浅显地抱怨自己的赖以生存的专业。
高中学生基本上不学或花很少量的时间学习语文，这一点已经是所有语文教书匠们最无可奈何的现实，也有那些依旧在摇头晃脑的教育专家们最痛心疾首的问题，相关方面的讨论和著作，早已浩如烟海，可是，为什么还是“涛声依旧”？
我非常浅薄地认为是整个全盘工作都出现了问题，我们不要无视高中数学在家教市场的火爆兴隆，而语文却无人问津的情况，至少说明一个问题，有的放矢才有市场，数学是教什么考什么，语文在干什么？很多考上大学的高中学生，回首高中课程，最依旧稀里糊涂的就是语文，甚至语文为什么得这个分数，都如坠云雾，至于高一、高二的语文课，绝大多数学生认为在荒废时间，君不见贴吧里学生最休息的课程除了体育，就是语文了吗？现在，现行的语文课本，五花八门，什么北师大版、人教版等等，各自占领一个山头，摇旗呐喊，都以繁重的容纳量来彰显自己的博大精深，你不能否认这些语文工作者的艰辛劳动，他们兢兢业业，甚至几年就出一套全新的语文课本，而且仔细数一数，高中语文课本光书本就十几本，煌煌巨作，让人眼花缭乱，但是，实际上在教育部规定一周5节语文课的授课量里，我们怎能完成你们的编排，况且你们又有多少直指向语文高考？不要再讨论什么语文课的功用，什么思想教育，什么文化熏陶与传承，什么工具性，什么文学性，在高考面前全是扯淡，社会、家长、学生最后全部看重的就是分数，你为什么还要掩耳盗铃呢？这种曲高和寡，只会让学生们远离语文。
最让我们难堪的是，高考、高中语文、初中语文的三脱节，根本无法衔接，就拿一点来说，你说淡化语法，为什么还在高考考病句？却又在高中实际的教学任务里没有专门指向，你让我们怎么教，最后只能变成学生或者瞎猜或者做多了，见多了有语感，不然我们能从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教学时间里再挤出时间来教语法吗？专家们不要再冠冕堂皇地纸上谈兵，您可知道现在还有很多学生连副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们怎么讲？不是学生们有问题，而是你们有问题！说到这里，我还要说，无论是古代诗歌板块、现代文阅读的散文或者小说板块，课本上只是罗列了一些简单的文学常识和作品，并没有指导的统一说法，而高考又考，你们难道看不见市场上众多的参考书对于高考出现的知识点，简直就是战国时代，绝不可以说是百家争鸣，就是混战！简单举一例，古代诗歌鉴赏中诗歌的表现手法到底有多少种？修辞手法与它是包含关系还是交差概念？经常有学生会拿着不同参考书的答案，指出互为抵触的地方，有时甚至是自相矛盾的地方，你让我们都无所适从，只能让学生认为我们在含糊其辞。所以，别的学科都嘲笑我们语文老师，除了一张嘴，什么也没有，因为意见不统一啊！
不说了，再发怨言，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有人在网上写过一篇文章自嘲说语文教师就是正妻，表面上地位高高在上，实际还不如小三、小四！最后，您要是问我们一线教师，高考究竟考什么，一句话，就写作文和读文言文一篇！何必要像韩寒说的那样，卷个被子去澡堂洗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