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情是一步死棋
当时的他们,在命运的手心里不过是两颗安静而无知的棋子,不知未来会如何走向,亦不知会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时光交错的纠缠的痕迹。而她和他,却因一个城市的陷落,将爱情置之死地,而绝处逢生!白流苏,这个名字带着
当时的他们,在命运的手心里不过是两颗安静而无知的棋子,不知未来会如何走向,亦不知会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时光交错的纠缠的痕迹。而她和他,却因一个城市的陷落,将爱情置之死地,而绝处逢生!
白流苏,这个名字带着古典的细腻的美,让人想起那下垂的齐整的流苏穗子,泛着红色的丝绸光泽。抑或如那镂空的檀木香扇,如那雕龙刻凤的红木床,留下时光沧桑的刻痕。
有人说:有一种遇见,虚度便成永劫,沉淀便成永恒。而郁郁的她和玩世不恭的他便在命运的牵线下相见了。在相亲的一幕里,她原不是主角。只是,压抑了太久了啊!在那如芒在背的话里,她已经委屈了太久太久。她原是个六亲无靠的人,她只是想证明,自己未必如他们所言永无出头之日,未必只能卑微地活在鄙弃的眼光里。她成功地给了他们点颜色看,至少,她吸引了范柳原的注意。如同一个希冀别人注意的小孩子的赌气。然而回来后还是“微笑着”“眼泪闪着光”。她不曾知道,那微笑其实是有些暗示的,关于一个艰辛的历程和美好的结束。她是明明白白地知道柳原也未必肯真心爱她,心里的薄雾显在眼里。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地青春隐到朱红酒金的辉煌背景里去,只留下一点一点的淡金。这个外表强悍而内心柔弱的女子,有着怎样一颗易感的玲珑剔透的心!她也知道机会不可能像夏日树枝上开的花朵一样开完一朵接着还会有下一朵。她愿意试试看,用她的前途来下注。如果赌赢了,她自然可以脱离家庭,出尽胸中的这口恶气!她首要的任务不是捕获一个男人,而是让他将自己挽留,却不能让对方知道这赢得的标准来自她内心的颤抖。
在这一场爱情攻防战里,他和她有如最精明的商人一样算计爱情,控制感情的投资,计较对彼此的留恋。两个人的战争没有硝烟,付出关心多的那方只会自乱阵脚。他们就这样隔着那条警戒线遥遥观望,小心翼翼地刺探。
她随徐太太去了香港,冰雪聪明的她已为这场冒险想好了情节发展。果不其然,范柳原亦在。“虽然她早料到这一着,一颗心仍然不免跳得厉害。”不能说她对范全无好感,她只是无法再承担感情游戏的伤害,她输不起。这时的心跳是大约刺激的新奇多一些。她隐隐约约猜到是范的邀请,却假装不知,听任彼此如他乡遇故知似地寒暄。
在香港这块色彩鲜明的土地上,他们有一段美好的时光。他每天伴着她到处跑,什么都玩到了。晚上他们常常出去散步,直到深夜。可是,他对她始终没有扎实的一句话,而她也只能察言观色,从他贫嘴的话里探出一点究竟,把每一句话咽到肚子里,嚼之又嚼,譬如牛反刍一般,一句句精密分析。
他承认自己说惯了假话,然而对她,也未必完全没有真心。在浅水滩,他是那么耐心地为她解释“野火花”,那烧得及其热烈的把紫蓝的天也熏红了的花。又介绍叶子如凤尾草般轻纤的影树。他确实是一个很有情调的男子。在那堵灰色的墙边,他说这堵墙让他想起地老天荒的话。他说若有一天文明整个毁掉了,那个时候他们相遇,也许彼此会有一点真心相对。他是不安于誓言的,却作了这个承诺。同样是两个寂寞的灵魂,同样为寂寞恐惧,需要彼此为自己壮胆。他看出来了吗?她的身上有着自己的影子。他只是哀恳地说:“我要你懂得我。”尽管内心已然绝望,却愿意让她一试。她应声安慰他,却带着小小的自恋,幻想自己“在月光中的脸,那娇脆的轮廓,眉与眼,美得不近情理,美得渺茫。”她缓缓低下头去,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他。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情调,她以为会发生什么。然而精明的柳原却插科打诨,肆意破坏这宁静美好。流苏恼了,她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这次却忘了忖度,是否他也有那么一点害怕,怕自己真正爱上这个月光下美丽轻灵的女子无力自拔。毕竟,他也怀着相同的恐惧,怕自己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回报呀!这两个傻傻的男女,在爱情的舞台上你进我退,你来我往。
柳原带她到大中华吃饭。他探过身来指点流苏说玻璃杯里的景致让他想到马来的森林。他说自己为她费了不少心机。第一次见面,他就想带她离开上海,好让她自然些,而现在,他又想带她到原始森林……其实,柳原已经隐约透露希望流苏对他坦诚些,他是真心希望她能对他露于本色而不是为了钱财。可是,两个人都是耍心眼久了的人,如何习惯忽然退下面具自自然然呢!正如流苏所言,“我何尝爱做作~这也是逼上梁山。人家跟我耍心眼儿,我不跟人家耍心眼儿,人家还拿我当傻子,准得找着我欺侮!”读到这,心下不由恻然。人,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被出卖中日渐成熟!确实,白公馆又有谁真心替她打算过呢,只当是吃闲饭的人!真的是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那一个月华如练的夜晚,流苏感到了爱的期望和绝望。那是怎样一种温柔的疼痛的心情。眼看着即将到手的幸福,就这样灰飞烟灭,面目全非。那一个夜晚,他对她说:“我爱你。”虽然不是初恋,她的心仍是撞如小鹿。可是柳原不肯相信她也爱他。他同样不肯相信诗经上美丽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说生死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未来亦是。流苏沉思了半晌,不由得恼了,他只是不想同她结婚罢了,却以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她的心里发着怒火,手心却一片冰凉,荒凉无尽蔓延在心底。可是未料他又打了一个电话,仿佛未曾发生先前的事,他心平气和地问:“你的窗户看得到月亮么?”她不禁哽咽,泪眼中的月亮大而模糊,银色的,有着绿的光棱。月娘也带着绒绒的毛,有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晕。可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他使她的期望坠入深渊却不动声色。他是这样一个可怕可怜可爱的对手。夜凉如水,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夜雨阑珊的梦。
他们仍是这样客客气气地谈恋爱,始终不肯冒失。只有一次,海滩上流苏着了恼柳原不曾哄她,“下决心把流苏冷一冷”“要她吃醋”。虽然几天后两人又言归于好,流苏却知“他使她吃醋,无非是用的是激将法,逼着她自动的投到他怀里去……他要她,可是他不愿娶她……因此他采取了这种光明正大的态度。他处处希图脱卸责任”。他是有意的让她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心里恨了一声,但仍敷衍如常。她倔强的性子不容许迁就,于是打定主意先回上海,她是抱着小小的期望等着他有一天带着较优的议和条件回来她那。读及此处,不觉佩服此女心思之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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