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铃一梦
夏季里的阳光属于好多好多夏梦里17岁的女孩子。然而今年的夏之骄阳不属于兰布谷。兰布谷以一分之差被重点高中拒之门外,她的自尊与骄傲不允许自己再复读,也不允许自己作为一个高价生迈入重点高中的门槛。在这个昏
夏季里的阳光属于好多好多夏梦里17岁的女孩子。然而今年的夏之骄阳不属于兰布谷。兰布谷以一分之差被重点高中拒之门外,她的自尊与骄傲不允许自己再复读,也不允许自己作为一个高价生迈入重点高中的门槛。
在这个昏暗的夏日,布谷在职高认识了蒲风。
蒲风是她们职高的美术老师,一个不休边幅的大男孩。
周二的第一节课是美术。蒲风进来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布谷开始研究他:眯眯眼,大鼻子,厚嘴唇,蓬松的头发,他长得不英俊。布谷曾记得书本上说鲁迅先生满头倔强的头发直竖着,仿佛在时时控诉他对这个黑暗世界的不满。蒲风有什么不满?
大家都吃吃地笑,布谷重新抬起头,唉,这个蒲风啊,衬衫上的纽扣都扣错了 ,他活的真是一塌糊涂。布谷撇撇嘴也笑了。蒲风被全班同学笑得浑身不自在,找遍全身竟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还傻傻地解释道:“哦,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特地买了一件新衬衫。”同学们笑得更厉害了。
蒲风的美术课生动有趣,他知识渊博,与方才判若两人。布谷悄悄地铺开纸张,托着腮,对着蒲风边观察边速描。不一会,她的杰作就诞生了。她孤赏须臾,又暗自嘀咕:“把胡子加长染成花白色像不像达芬奇呢?哦,他没有那么漂亮,大概像毕加索吧?”
“恩,蛮栩栩如生的,只是想像的翅膀太长了,把我的胡子画那么长啊?”是蒲风的声音,而且就在耳边。
布谷大大地吃了一惊,顿觉尴尬万分。她低着头忐忑不安,曾记得读初中时,因绘江西人(其实那个老师叫任西江)曰什么“上大人孔乙己”,布谷被罚站在办公室足足一个小时。唉,这次又倒霉了。布谷等着挨批评。
出乎意料的是蒲风并没有责怪布谷,“既然画的是我,那么就送给我吧。”语气竟然有些许恳切,布谷又一惊。她慢慢地抬头,碰到了蒲风的眯眯眼,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在以后的美术课上,兰布谷认识了齐白石,认识了罗丹,认识了梵高……在艺术的世界里,布谷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她总觉得自己这只布谷鸟正冲出樊篱,飞向更广阔的大森林。而打开她思想笼门的人正是她的美术老师蒲风。
布谷专心听课,认真绘画,近乎有点痴狂。她不知道蒲风的话是不是真的,他曾经拿起她的一个作品赞赏道:“布谷,你的色彩感好,悟性高,有内在的艺术潜质。可以在画廊卖了……”
不管怎样,布谷爱上了色彩,爱上了艺术。她盼着美术课,盼着天天见到蒲风,盼着能时时沐浴在蒲风深邃的声音里。
有次美术课,蒲风让同学们大胆想象,想到什么就画什么,还说会幻想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画家。
布谷望窗外,风轻轻拂来。她想起家里窗口悬挂的那串心爱的风铃,还仿佛听到微风中风铃叮当叮当的声音。于是布谷在调色板上调色,她把大大小小的风铃绘成紫色、白色、黄色、蓝色……,窗棂绘成乳白色。布谷心里一阵甜蜜,再想想,可是似乎又缺少点什么,一点小小的遗憾在哪里呢?
“这幅画少一只伏在窗口的蓝色布谷鸟。”身边漂浮起蒲风的声音。布谷顿然茅塞顿开,的确少一只灵性的鸟。他明白她绘画的思想,他也知道她的名字啊,尽管他从没叫起过,她又在最后一个座位,他还是没有忽略自己啊。
布谷感激地回报给蒲风一个微笑。
于是,她又在宣纸上画了一只可爱的蓝色布谷鸟,最后把那幅画题名为《风的颜色》。
为了活跃职高的生活,市里举行了一次美术比赛。蒲风推荐布谷的《风的颜色》参赛。
然后布谷满怀希望地等待。
等待的结果却是初赛就被淘汰了。
布谷的心一下子跌到万丈深渊。
得知坏消息的那一天,她一人留在教室很晚很晚,后来外面又飘起了雨,雨珠顺着窗玻璃下滑。
蒲风来了,他冒雨来了。在布谷的面前坐下,就静静地看着布谷。
布谷沮丧道:“蒲老师,我的那幅画您不是肯定过吗?”
“是的。”
“那么您说我会成为画家吗?”
“会的。未来的兰布谷肯定能成为优秀的画家,就为了那份执着。”
“可是,一个未来的画家却连初赛都没有通过!为什么呢?你不要欺骗我了,我什么家都成不了。”布谷太激动了,心中的委屈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每个人总不能永远一帆风顺地走在路上的,如果我们走的路太平坦了,所欣赏的风景也总是和风细雨,那还叫什么多彩人生?”
布谷无言以对。
蒲风继续说:“我们谁都不是一开始就是赢家,也不会永远是赢家,即便是艺术家。你知道梵高吗?他一生都在追求艺术,最后也用生命来祭奠艺术。可悲的是他生前一直不被人们认可。一生都在贫穷落魄中生活,直到他死去的若干年,人们才认识他的艺术价值。这是艺术的幸还是不幸?所以布谷只要自己爱画爱色彩爱手中的画笔,去画自己眼中的世界,这就够了。人应该活得豁达洒脱,这样才会快乐。更何况,你才17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这点挫折算什么呢?”
蒲风的一番话让迷惘找不到出口的布谷恍然大悟。她狂躁的心随着小雨的静止安静下来。这时候,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过她的腮边,这是布谷第一次洒下17岁的泪。不是因为初赛落选,而是她刚刚开始领悟人生。而使她顿悟人生的人是她的美术老师——蒲风。
布谷喜爱校园后的那条小河,她常常在秋日的黄昏去河边看夕阳,她喜欢落日,喜欢落日时天际的绚丽云霞,她常常想即使最卓越的艺术家也不能绘出它的美丽。
就这么一天,布谷发现当她离去时,蒲风会从另一条小径向河边走来。她故意待的久一点,等到蒲风。他们两人相视大笑。
蒲风问:“你也喜欢凄美的落日图?”
“我喜欢看彩霞满天,每当黄昏的时候,天边出现绚烂的晚霞,我总觉得天堂失火了,有只鸟在火中燃烧。”
“那只鸟一定是布谷鸟吧,她承受住火的冶炼就会重生,冲出火海,飞向自由自在的世界!”蒲风说。
布谷笑了。
以后,每个黄昏布谷都来小河边,蒲风也默契地从小径的那边走向布谷。他们谈艺术,他们人生……
最后一片秋叶也被风吹远,最后一只布谷鸟的鸣啼也已经远去。燃烧的晚霞在北方初冬的暮色里温柔颤抖,秋天的美丽已经是昨天的故事了。
蒲风要被调走了,校长向同学们解释,这是组织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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