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榆林手记
一有虫子不停的咬着窗纱,细细密密的声音让人心头隐隐约约的痛,窗外一片安静的田,一个人,一座城,一生心疼。很多时候,对于这个世界,我有一种狂热的依恋,有无畏的向往,我怕我会疯,因血液渴求狂奔,没有风景,
一有虫子不停的咬着窗纱,细细密密的声音让人心头隐隐约约的痛,窗外一片安静的田,一个人,一座城,一生心疼。很多时候,对于这个世界,我有一种狂热的依恋,有无畏的向往,我怕我会疯,因血液渴求狂奔,没有风景,脚下便没有声色。
出去散步,脏脏的旧街有些许的清凉,透过蒙着厚密灰尘的大片绿叶,挽着散发的婆姨在沿街洗衣服,洗衣水的沫子白白流了一地,夕阳夕照下反射出一种独特的光,张爱玲生前说希望自己从洗衣水和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中走出来。可惜的是,她只死在自己臆想中的瘙子和电视机持续的喧响中。
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张爱玲在被胡兰成遗弃后,说了这样一句话“为什么你不给我安稳?”愤怒中泄漏出女人最大的软弱。就是放不下,解不开,逃不脱。与人无关,与己纠缠。这个生命中与她有着相似的六根六尘的男人,居然是如此的不堪。母亲经常笑我是为古人担忧,然而传奇终究是传奇,才女张爱玲大抵世间也只这一个。
人,总要走不同的路。
二
张悦然说她喜欢私奔,我说我也喜欢,众位看官,可别委屈了私奔这两个字,私奔是内心的一点小自恋与小伤感,不与人知,可以准备仓促,可以仓皇逃之,三五好友,结伴而行,告别熟悉的故乡,熟悉的往事,手机关掉,钱包扔掉,任天幕四合,唯内心悠悠。
来到这座古旧的城,已正午时分,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仿佛没有一粒水分,我额上的汗此刻无处可逃,早被蒸腾成丝丝热气直上云霄。光找个厕所就给我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孩子一个下马威。太没有方向感,太怕问陌生人,太容易烦躁。说好不打电话的,友却在厕所里通了好长时间的电话,叽叽咕咕,站在外面的我有些恼了。一瞥间看见厕所旁边的一块小小菜地,一小把一小把生菜就那样冒出来,绿意盎然的勃勃生机的,我想,把它洗干净蘸着芝麻酱一定很好吃。突然一阵恶臭袭来,有冲马桶的声音。蓦然惊觉在厕所边做这样浪漫的幻想真是最大的罪过。
在车站附近吃了碗麻辣肝碗砣,便搭车前往镇北台,因为是旅游专线,也因为是淡季,人少得可怜,偌大的公交车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走在蜿蜒的公路上,内心一阵起伏,看着田野边动人的景色,天渐渐阴了,风有点大,空中的乌云低垂眼睑。此时此刻的我,终于体会到了一种独我境界,一种小小浪漫,不惦念任何人,无牵无挂,至少在这一刻,很想疯狂的大喊,很想挽着友人的臂膀跳一曲恰恰,很想干一些从来就不敢奢求的事情。这时,车子由于失重而颠簸剧烈,我们紧握双手,体味前所未有的快乐。不知道哪里是尽头,也不希望有尽头,只是有一种刺激和紧张包裹着我们,撩拨着青春的最后期待。结果是,还没坐过劲儿,司机师傅就提醒着我们要下车了。
没有多少游客,一路走来寥寥。灰色的城,青色的砖,是一本因岁月摩挲而烂到散架的历史教科书。虽说旧败,但终究是无法抹煞的过往。历史的足音见证过曾经的大起大落,烽火狼烟,兵戎相见,抛头颅,洒热血的是儿子。夜晚,灯影幽幽,为儿做衣的是慈母。曾经,石头是那样硬,那样伤,可如今,在如此美好的日光下,他卸去了重重铠甲,把自己最温柔的笑容向世人绽放。
因为没有人,所以就更加疯,拿出相机,抓了两张,结果她说哎呀,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怎的,脸这黑,我说那你涂东西嘛,我这有粉底液。她使劲的抹啊抹,我拿出小镜子让她看,这下才满意了。照出的照果然美了些。我一看说不行不行,我也要抹抹,涂了口红,打了粉底,还使劲的往脸上蹭胭脂,记忆中的那天果真很美。如今在电脑上放大这些相片,不同的,姿态各异的,有的只是相同明媚的笑容,一场关于人生的粉墨预演。
出城墙,沿着公路缓缓西行,现出了漫天的黄沙,踩上去,烫脚,痒痒,想笑,想闭上眼睛睡觉。觉得生命这样过一秒也是值得。大街上车水马龙,四面八方的通透和广阔,这座古城已经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青春,粗糙,坚实,厚重,隐忍,是历史的塑造;美丽,多情,摩登,时髦,是生活的历练,是自我的嬗变。一路走来,携着漫天黄沙,融化内心所有偏执。
三
旅途中最考验的是人的意志。沿途中的倦意,天气的变化,汽油的难闻气味,陌生人身上的汗臭味道,各种人为的因素,我的腿开始轻轻的浮肿,胃里翻江倒海,但我们还是坚持继续赶路,也许是为了鞋子里的一粒沙,也许是为了看海,看奇迹,看粗糙如何包裹柔美,坚强融化纯净。
在旅游景点的售票处,我们询问了价钱,一张票40,两张就要八十块钱,觉得还是挺贵的。旁边的一个人问我,说他可以送我们,比门票收的要少三十元钱,我犹豫了一下,居然答应了。
前面一辆黑色的车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据说这车进去没人敢挡的,估计是里面的托儿安排的。轮到我们了,突然警报呜呜作响,检查人员来了。仓促和慌乱间,猫和老鼠玩起了捉迷藏游戏,这边有警察,那边有追兵,车子左奔右逃,绕了好多的小路,也看了好多的风景,这边走不通,那边,那边走不通,再一点点折回来。我都觉得要放弃了,终于,车子在一处铁丝网跟前停了下来,尖尖的铁丝牢牢拴着两边的木桩,故事到这里才刚刚开始,只那么轻轻一拉,所有的防线就不攻自破,车子沿着这条路缓缓的开了进去。原来是事前就做好的局,这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纠缠的铁丝一点点解开,黑夜里,月光下,人们为了生存,为了多赚钱,便拿着小刀一点点磨开,然后再把它原封不动的挂拉上,制造假象迷惑“敌人”。生存的智慧万分崇高,坚忍不拔。
四
再到后来,我们大约是从神湖的一个侧门进去了,好大的一片。露天的沙滩,游人着着泳衣,嬉戏顾盼水间,忽然却觉得没意思起来,或许是困顿了,或许是找了太久,盼了太久,仿若待字闺中的少女恨嫁人的时间太慢太宽,而等到那一天,终于见面,却也行将羞涩起来。
我笑了。
天是灰的,海是蓝的,从没有看过海,我却一直想去看看,尤其是这沙漠里的海,它远不如渤海、黄海、东海、南海有名气,但仅仅因为它是沙漠里的海,沙漠里就是有海,这是我一直相信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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