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滤时光
大姑是个半仙,迷信得一塌糊涂,在我的记忆中她总是很信神。 我和大姑是堂亲。她小的时候,我奶奶很喜欢她,有啥好吃的总给她留着,要么是一把炒花生、要么是一包瓜子什么的,二姑和其他的堂叔们就没享受过这种特殊
大姑是个半仙,迷信得一塌糊涂,在我的记忆中她总是很信神。 我和大姑是堂亲。她小的时候,我奶奶很喜欢她,有啥好吃的总给她留着,要么是一把炒花生、要么是一包瓜子什么的,二姑和其他的堂叔们就没享受过这种特殊的待遇。所以奶奶去世后,大姑对奶奶的思念很是深切,吃饭前总要眯上双眼,把饭菜放在八仙桌上,口中念念有词,说是要给奶奶送饭。我觉得很好笑,过世的奶奶怎么可能吃饭菜那,看着大姑虔诚的神情,我又不好说什么。母亲虽然不太信神,对此也是默默不语。大姑还曾神秘地对我说,奶奶在阴间是当官的。我对奶奶在阴间当的什么官并不感兴趣,只是我从邻居的口中慢慢地知道,奶奶是个很邪呼的老太婆。以前家里穷,姐姐、哥哥都年幼不懂事,奶奶静是鸡蛋里挑骨头,为难母亲,为此母亲不知道流过多少眼泪。
奶奶去世那年我五岁半,自己还朦胧地记得,院子里自行车停得满满的。奶奶的遗体平放在正堂屋的小木床上,木床上铺着些许稻草,还有黄色的单子,上面盖着白色的布。进门床头处放置着一小方桌,上面摆着蜡烛、点心、还有水果之类的东西。父亲、堂叔们都跪在奶奶的遗体身旁。我还煞有介事地指着安放在门口的棺材问母亲,那是装什么用的,母亲说那是奶奶的屋子。那时候,我还没见过家里有这么多人,为此兴奋了一整天,晚上很累,早早的就上床休息了。晚上,我被尿憋醒,睁开眼看见,熏满油烟的灯泡下,母亲和大姑还在聊天,昏黄的灯光使得我迷迷乎乎。母亲把我拖到地上,让我自己去撒尿,我出了门,解了小便,看堂屋的灵堂上还亮着灯,父亲和堂叔们都席卧在地睡着了,我便走过去从贡品盘里抓了一把点心,吃着回到了偏房。母亲和大姑看我吃着的点心都楞了,问我,从哪里拿的吃的,我如实回答了。大姑又问,你父亲他们在干什么,我说睡了,你奶奶哪,我接着说也睡着了,大姑和母亲扑哧笑了。接着大姑说,傻孩子快上来睡觉,我嘴里塞的满满的点心,边上炕边顺手递给大姑一块点心,说大姑你吃。大姑笑得更开心了,说,这孩子,快睡吧。
第二天,吊唁的人来了,父亲和堂叔哭成一片,这时我才晓得奶奶死了。
对于奶奶的死,我并不伤心。她对我向来很抠门,所以对于奶奶的离去,感觉就像流水带去的落叶一样平静,似乎是与我丝毫不相关的事情。
在我的脑海中同奶奶相关的也只有一件事。
深秋的风已经很凉了,院落里的大槐树飘飞的黄叶,把地面染成了金黄。金秋弥漫的季节,父母亲正忙碌着收获玉米。我分明看见了父亲那雄健的脊背上流淌的汗水,黝黑的胳臂上高凸的青筋像面条一样。奶奶年纪大了,不经冷,早早地就穿上了黑灰色的厚褂子。她坐在和她年纪相差无几的太师椅上,极不情愿地给我嗑瓜子吃。她嗑一个,我吃一个,嗑着吃着。我嫌奶奶剥的慢。奶奶登时火了,虽然她眼睛不好使,有轻微的白内障,但手起巴掌落的那一瞬间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的胖脸蛋上。我在疼痛中嚎叫不止,家里没有人,我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黄土朝奶奶撒去,紧接着拔腿就跑,奶奶一身尘土,蹒跚地追着我骂,我早已逃之夭夭。
奶奶走后,大姑还是经常来我家,总忘不了带些糖糕、麻花、香蕉、梨子之类的吃食。所以大姑的到来就意味着有好吃的东西了,间隔时间长了,就很期待大姑。二姑就不一样,间或有奶奶的原因,但我觉得二姑根本就不喜欢我们,甚至于所有的侄子、侄女。
过年是所有孩子所期待的。过年有新衣服穿,家乡的小孩都是在过年的时候才穿崭新的衣服,即便家里很穷,也会生尽任何办法满足我们的虚荣心。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因为他们的旧衣服,我便很少添置新衣。他们的二手货在父母的眼里就是“鸡肋”,我成了理所当然的继承者,害得我在小朋友面前没面子。父亲对于我的这种波动情绪给予了充分地理解,为息事宁人,给我买了一把左轮小手枪,让我过了把黑猫警长的瘾。
过年时,大姑、和二姑通常是一起来我家的。但是给压岁钱的只有大姑一人,这让幼小的我想不明白,难道二姑和我们不亲。大姑父是个木匠,二姑夫是个农民,这对于身处农村的他们没有任何的差异,为什么二姑和大姑偏就不一样那!
日子噌噌地飞过,我的个头也如同树苗一般飕飕地上扬。
大姑在这些年中依然迷信得不可救药,出门问神拜仙;盖房抽签卜卦,最使她挂在心头的是,年过五十的大姑还没抱上孙子。每次来我家,大姑都带着她那可爱的小孙女,可每当提起生孩子,大姑舒展的眉头就又撮到了一块。乡下农村都祈求多子多福,大姑有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男孩。表哥眼下已经有了两个女孩,现在表嫂那隆起的肚子,就成了大姑聚在心头最大的期盼。
我对大姑有着莫名的亲近感,大姑心地善良,说话和气。所谓的半仙,我们那还叫“明眼”究竟功力如何我不得而知。总之,三里五村的人都信大姑,觉得她有那能耐。谁家有啥烦心事,比如说家里丢东西,办事情不顺当,家人不和睦都认为是鬼妖在作怪,他们就跑到大姑那问破解的方法。大姑面对求助的人也总是闭上眼、运气,然后沉默,解决的办法就出来了。通常求解难题的人还会带些吃的东西以表谢意,大姑一般不要钱。有一次,我私下里问大姑,我以后能不能作官,我的理想就是当县长,大姑过了一会才说,我帮你问问神仙。等了大约十分钟,大姑说这是个秘密,说给你我要折阳寿的,这叫天机不可泄露。我呵呵一笑说,大姑我作了县长就给你盖座庙,让你专门在那给人排忧解难。大姑也笑了,好小子凭你这句话,我就在神面前多说你的好话。
转眼之间,我已经从原来对大姑那门子神秘有点兴趣,转变为不屑了。看到大姑对神的那份专注和信仰,我总在心里说,大姑真迷信。大姑的做人信条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神都看着那。
大姑的信条让她很有人缘,亲戚朋友都愿意和大姑接触。后来表嫂还生了一大胖小子,这更加坚定了大姑对神的信念。
有时侯,人总得认命,老人经常说,人这辈子的事,从娘胎里掉下来上天就安排好了。听着老人的唠叨,我总会静静地看着他们,老人的皱纹像刀刻一般清晰醒目,粗糙的脸皮犹如风沙蚕食的墙壁,卷曲的白胡须似经历过浩劫一样,乱且蓬松。我就会胡乱地去想,自己的县长是不是被安排好了,在树阴下我躺在凉席上,透过摇摆的树叶看刺目的光芒,头
版权声明:本文由945传奇发布网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