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刘索拉《你活着因为你有同类》
刘索拉是个传奇人物。在她还是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学生的时候,忽然横空出世,向文坛抛出了一篇《你别无选择》的小说。那篇小说非常有名,还获得了大奖,估计一下子把那时的作家、读者都“雷”倒了,那应该是20世纪
刘索拉是个传奇人物。在她还是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学生的时候,忽然横空出世,向文坛抛出了一篇《你别无选择》的小说。那篇小说非常有名,还获得了大奖,估计一下子把那时的作家、读者都“雷”倒了,那应该是20世纪80年代的事,那时候在全国人民心目中,文学处于令人仰视的殿堂,地位异常之高。听说刘索拉是刘志丹的孙女,将门之后。
听说索拉这名字的由来跟音乐有关,1234567,都来咪发索拉西,排行大约第三的缘故吧,叫索拉,她有一姐一哥,不知是否也按韵叫刘都来,刘米法也?总之这样给孩子命名非常罗曼蒂克,罗曼蒂克与红色将门的反差本身也构成一种既颠覆又可爱的风格。
《你活着因为你有同类》,是一本关于城市与艺术家的散文杂记,介绍了她居住过的城市,她客居海外时共事的音乐家朋友,以及国内的一些艺术家朋友什么的。介绍现代音乐的篇幅不少,喜欢现代音乐的读者有福了(反正我不太敏感,不知把蓝调爵士之类称为现代音乐是否对头?)。
在这本杂记中,最精彩的一篇是第一篇《试试音乐,试试文学》。刘索拉真是机智聪明又可爱,自己把这篇精品代序放在书的最前面,就好比美人出场,先露出一张俏面:毛眼睛,樱桃口,肤如凝脂,神采飞扬……只一眼,就把人钩住了。其后就算看到美人的腿粗了点,脚大了点,脖子后面黑了点……也总感觉是瑕不掩瑜。这篇文章中有种势不可挡的幽默力量,亦庄亦谐,很是机智。摘两段来开眼:
第一段:
“音乐是情人。一旦开始调情,弄得你五迷三倒,不知如何是好。本来挺聪明的人,让它一纠缠,也乱了阵营。人生本来并没有那么暗淡或光辉。本来就是那么些平常小事:吃饭、睡觉、聊天、工作、晒太阳、买东西等等。但让情人一调唆,突然你开始对什么都发电……即使白天的事务性工作使你变得婆婆妈妈、骂骂咧咧,但一见到情人,你张嘴说什么它作出的反应都是鼓励。它用它的欲望来鼓励你,它发出的声音,使你的骂骂咧咧也有了节奏。骂呀骂呀,它帮你在想象中发起战争,把你所有的怨言变成高雅的炮弹发射出去,炸平所有你看着就有气的堡垒。然后你就可以休息了,它开始抚摩你的幻觉。你是不是这么美妙?谁知道,最起码它让你觉得自己真是绝妙佳人,脸上有了光,眼睛还可以含泪,渴望爱情,它就在这儿。”
第二段:
“文学是婚姻。天天问你吃什么喝什么,你的什么下水都可以往它那儿倒。它在你身边时,你读一会儿,得到启发,满意地睡去,可以睡得像死猪。……白天见了一堆狗屁事,回家揪着它说呀说呀。说什么它也不见得真爱听,但管它呢,就说下去。面对它你可以无所顾忌,反正它知道你所有的残疾。它听你听得太多了就学会保持沉默,它的沉默使你把倒出去的脏水又捞回来自己喝了。……你说我真他妈的美,它斜眼看看,没反应。……但你还是忍不住要说,说得你口干舌燥,起身照一下镜子竟然又苍老了许多!本来是想通过叙说青春而得美貌,但现在说多了只是换回更多惆怅,起了更多碎摺儿,还犯了自恋狂,不用对方回答自己就先信了。”
刘索拉在《废墟中找乐,不修饰的修饰》这篇杂记中描写了一个叫杨晓平的建筑师朋友,这位自称“散仙儿”的建筑师建在农村的家,按照“五步宽,六步深算是一间房”的农民盖房法则,“破烂儿,古董,加上他的新设计,中国硬木茶几配上西洋大软沙发,壁炉烧得热烘烘,在其中舒服成一团,有吃饱喝足脱鞋上炕之感。”刘索拉一到这里就“乐得个赏心悦目,四仰八叉”。(刘索拉的遣词造句很有现场感,大约跟她搞乐队演出有关)。由于气味相投,刘索拉请杨晓平为自己新租的厂房进行设计和装修。杨晓平对刘索拉新居的设想是这样的:用石碾子当茶几,用澡盆养花儿,用铁打家具,用麻袋片儿当地毯,用砖头砌澡盆,用墨汁刷墙,用炒菜锅做洗手池,用水桶做灯罩……
据刘索拉在书中说,杨晓平的浪漫情人是那位会说几国语言的洪晃。经索拉刘这么一说,我的热情陡然高涨,真的吗?家里有本洪晃女士的百科闲书《无目的美好生活》,记得这痞女确实似乎好像是提到过她男人云云,赶紧从书柜中翻出来看……哈,八卦也是读书的动力,因为洪晃男人的缘故,那就把洪晃的百科闲书也捎带上写吧。
2008年9月3日
《你活着因为你有同类》——城市与艺术家散文杂记
作者:刘索拉
文汇出版社,2005年1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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