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读札记:宋代的音韵
1、苏东坡的月再刚强的男人,心中总有一块最温柔的地方。没有了温柔,再硬的刚强都会失去依仗。譬如东坡先生,是一等一的豪放派大师,他的词据说须关西大汉用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却也在豪放的心底珍藏着一片如
1、苏东坡的月再刚强的男人,心中总有一块最温柔的地方。没有了温柔,再硬的刚强都会失去依仗。譬如东坡先生,是一等一的豪放派大师,他的词据说须关西大汉用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却也在豪放的心底珍藏着一片如水的月光。
思念亲人时,他默默祈祷“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缅怀亡妻时,他黯然神伤,“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就是站在乱石穿空的古战场上,他也依然喟叹“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赤壁的江上,东坡扣舷而歌:“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视清风明月为无尽之宝藏,多么超然的境界,多么脱俗的豪气。每读此段,总是再三回味,不能自已。
月是温柔婉约的,却又在东坡的笔下、东坡的心中与东坡的豪放契合得那么熨帖,那么和谐。仿佛没有了这温柔的夜月,东坡的豪放就不能焕发其神韵,不能成其为特色。
从眉山老家出来,苏东坡一路坎坷,一生流离。乌台诗案的折磨,新旧两党的挤压,从黄州到惠州再到儋州的无尽贬谪,他一路走来,依旧洒脱,依旧旷达。
今夜,再读东坡的诗文,想象着那如霜的月色,禁不住就揣测:苏东坡能够在颠沛流离之中始终坚韧,始终乐观,也许就是因为他心中总有明月相伴,总有清辉灿烂?
想起东坡的一则短笺: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
这样清幽的月光,从东坡的笔下淡淡泻出,浸润了千年……
2、李清照的酒
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位才女对酒的喜好能超过李清照的。翻开《漱玉词》,婉约的音律中,尽是芬芳的酒香。
少年时,酒是她助兴的闺中密友。雨疏风骤的夜晚,一番浓睡居然还不能消除酒后残存的醉意,身子依旧绵软无力,只得借问卷帘的侍女,雨后海棠是否绿肥红瘦。新婚偶别,相思难耐,黄昏在东篱下独自把酒,竟至“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青春时光的美酒,是不识愁滋味的馥郁甜香,正好一起分享她的才华,她的爱情,她的忧郁,她的纯真。以至于若干年后回想起来,还是“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中年后,遭逢离乱,酒就成了她遣怀的寄托。大明湖已经沦陷,赵明诚也半道故去。国已残,家已破,除了这杯中的酒,还有什么能给形单影只的她作伴呢?也许,只有酒醉了,才能在香梦沉酣中再回故乡,再见故人。只是那三杯两盏淡酒,又怎么能敌得住晚来的急风?
先甜后苦的酒容易饮下,先甜后苦的人生怎么打发?我们不得不理解她对酒的嗜好,对酒的钟爱……
3、辛弃疾的剑
剑,是辛弃疾的至爱。如果能够选择,辛弃疾肯定是会坚决地握住腰间的三尺龙泉,而扔掉手中那如椽的巨笔。
在宋代的所有文人中,辛弃疾是富于传奇色彩的。少年时期的他勇武绝伦,胆识过人。曾以五十骑横闯金军大寨,擒缚叛贼。那时,剑是他同生共死的战友,是他同声共气的生命。
命运注定辛弃疾后来能够用剑的机会微乎其微。纵使他再以气节自负,再以功业自许,再有将相之才,在南宋那个空前窒息的时代,也只能“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他不得不收好剑,拿起笔,用手中的笔描绘心中的剑。只是在舞动笔杆时,他肯定会想起一千年前,那个叫班超的英雄和那个投笔从戎的故事。他肯定时时在悲怆和义愤中想起过去杀敌的宝剑。虽然朝廷已经把万字平戎策换成了东家的种树书,辛弃疾仍在回忆“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的战斗生涯,憧憬着“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可是他的剑再也无从出鞘,他只能在“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只能恨恨地写下“莫邪三尺照人寒,试与挑灯仔细看。且挂空斋作琴伴,未须携去斩楼兰”。
虽然历史最终以一个伟大文学家的出现部分地弥补了一个军事家政治家的消褪,但这仍然是辛弃疾的遗憾,是那个时代的遗憾,也是从那以后许多人的遗憾……
4、陆游的梦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梦。梦有大有小,有高尚有庸俗。没有梦,人生就失去了依托,生活就没有了激情。文人的梦想更加色彩斑斓,更加满怀深情。陆游更是如此。
生活在南宋那个“残山剩水”的时代,无数人只能把民族的希望、个人的理想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化做一个永难挥去的梦想。陆游毕生创作了大量的诗词歌赋,仅诗歌就有九千多首,位列传世诗歌数量之首。细细读来,无非是一个梦字。
陆游的梦大多悲壮激昂,那是属于国家民族的。从青年时代起,他多年在川蜀、建康一带从事抗金斗争,就是老了退居山阴老家时,也时刻未曾忘了梦里的中原、梦中的祖国。回首北望,“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清冷的雪夜初晓,他听见“雪晓清笳乱起,梦游处,不知何地。铁骑无声望似水”。年近七十,已经僵卧孤村了,他还是常常“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直到临死之前还要儿孙们“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只是不曾想这一等竟然要一百五十多年。(陆游去世后158年,即公元1368年才由明朝的大汉军队也就是“王师”北定了中原。)
陆游的梦也有婉约忧郁的,梦里多是他的个人世界。在一千多年前,能够和自己情投意合的爱人一起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陆游就曾经拥有过。可是他和唐婉刚刚在一起不到一年,就被封建的礼教所拆散。而这就成了陆游心底永远的痛,一生不醒的梦。除了那首经久流传的《钗头凤》,老去之后,陆游还写下了众多怀念这个梦想的诗句,比如“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破碎的山河梦犹可指望后人来整理来实现,和唐婉的感情梦就只能永远成为悲剧,年复一年地感动着一代代的后来人。
小时候最早学会的陆游诗作就是那首脍炙人口的《游山西村》: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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