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清楚的记得大一的时候，我们宿舍的两个“坏孩子”说要把我锻炼成彻底的坏人。那时候我也用玩笑的语气说，“你们在心灵上没跟我走近，就怎么也无法改变我。”当时还有一个人用不屑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说这样的话有点不利团结。但是我还是说了。
现在我坐在这个食堂里面却完全少了一种“谁指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感觉了。事实上作为一个来自农村的孩子应该具有那样的铭记的。只不过还是觉得这个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了。比学校外一个叫做“小东山”的快餐店差远了。
回想这些东西还不如小时候家里面没有吃的的时候，姐姐拿红薯切成细条炒着骗我们是土豆丝的时候的红薯好吃。（那土豆丝远不能被称为丝，完全就是条。）也许那时我们都还太小了，也或许真的是很好吃的。
此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差不多了。在多就没得赚了我们。那好，再给添一点。”
又是那个打饭菜的女人。她时常都会少斤少两的给打饭菜。很烦。只不过，像在这样的地方吃饭还会有多少人争着要多么？这难以下咽的东西。
我回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是一个民工。
最近学校有在扩建，所以有不少民工在食堂吃饭。时常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很沉默的样子，做事就是做事，有一种很铿锵的力量。
我望了好几十秒钟，直到那个民工端着饭菜离开买饭菜的窗口，在我斜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我才回过神来。我在一旁看了看他，渣滓一样的胡须在下巴上横生着，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大一的时候我们军训时候的衣服。已是深秋了，天气已经凉了下来了，这样不会凉么？我正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头发有些也纠结在一起，是建筑工地上的灰尘混在头发里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问到，“大叔，你是哪里的人啊？”
他抬头望着我，就那几秒钟然后把嘴里的饭给吞了下去，说到“小兄弟，干嘛啊？我是綦江那边的。”
“哦。没，没什么。我只是问下。觉得看着你好像很面熟的样子。”我撒了个谎地说到，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而问他。但是我确实想起了什么。是我那仍在土地上啃噬着的辛苦的父亲？我也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了大一的时候，那时我和朋友一起将我们军训衣服全部扔进了垃圾桶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眼前这个民工感到有一种汗颜和耻辱。那时候我们宿舍的人都在疯狂的庆幸这军训终于结束了，我们终于得到解脱了。那时候穿着那一身衣服从军训检验场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在扔军帽了，当时我们都穿到了宿舍门前。门前有几个带着小红帽的人在那里摆着一张桌子，在回收军训服。当时我驻足看了一下，在宿舍其他几个人的喊叫声中我跟着他们的步子上楼去了。
后来在宿舍的时候我们又都嚣闹了起来。大家玩笑着说要出去当着军训教官的面把军训服给烧掉，当然也仅仅局限于玩笑。后来他们都脱下这整整半个月没有洗的衣服，扔在了地上，然后全部扫到了垃圾桶旁边。
眼前的民工大叔身上穿的就是我们当时扔掉的一样的军训服。和我们扔掉的一模一样。
“小兄弟，要好好读书哟。不然的话，以后你们这一代人要做我们这一行的话就困难了啊。谁还做得了啊。”
大叔的一句话把我从呆滞中唤了回来。
我冲他笑了笑。然后问到，“大叔你儿子呢？他现在在干嘛？”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而此时心中回想的是我家中的父亲。那个伛偻着的老人在树下摘橘子的样子在心中怎么也挥不去。
大叔笑了笑，面色就有掺杂着一种异样。然后他低下头，扒了一口饭。整个面色都僵硬了。我发现我可能问错了问题。
“小兄弟，你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少年，他是一个很好的念书的材料，在学校成绩优异。而且他在初中的时候一直都是老师拿来做模范人物来表扬的。但是他的家庭不怎么好，家庭经济能力没办法供他念书。这天，他父亲跟孩子他妈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老爸说：‘儿子读书这问题什么怎么办呢？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眼看孩子就要上高中了。通知书上说一学期要1000多块一学期。我们怕是撑不下来了啊。’妈妈接着说：‘就是再苦我们也不能不让孩子念书啊。我们家本就这样穷，不能再让孩子像我们一样被困在这土地上啊。’父亲沉默了一阵之后，自言自语地感叹：‘我们家孩子啊，真不该那么能念书啊。要是念不走了我们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而且还多了一个劳动力。’妈妈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说完之后，便是一阵沉默。’隔了好一阵之后，父亲开口了：‘要不，我去找孩子谈谈？然后就是两夫妻相对而望，一句话都没说。’
“可是这对夫妻没想到的是，他们说这些的时候，他们的儿子就在屋子外面听到了这整个过程。
“这个孩子性格上本就是一个倔强不羁的人。他听到这些话之后，夺门而出。在出门的时候碰倒了门旁的一把锄头，父母才知道孩子很可能听到了他们全部的谈话内容。于是父母双双冲出屋子，可是连孩子的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们到处去找孩子都没有找到。父母俩一直呼喊着孩子的名字，直到眼泪都划了下来。夜色中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孩子的身影。父母便戚戚地走回到家里。一句话不说。母亲眼角一直就没有停过决堤的泪水。
“屋子里寂寂的灯火在屋子里一直熠熠闪耀着，显得整个夜都是很寂寥的样子。而屋子内的安静，连老鼠都以为没有人在而四下里横行。那种安静却像是一种巨大的力量在这老两口心中搅动，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一直都安静地坐在那里。
“可是，他们没想到孩子就在屋子背后的屋檐下独自呆坐着。倔强的泪水一直在流淌，但是他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那天夜里他们家就没有关门，老两口一直坐着等到天亮。等着孩子回来。然而天亮的时候，他们终于等到了归来的孩子。
“‘爸妈，我昨晚到朋友小李家去了。跟他吹了一晚上的牛。你们也知道，他决定去打工去了。现在读书本就没什么作用。跟他一告别，让我觉得读书似乎真没什么作用。我不想读书了。’孩子木然地站在门口说了这一番话，然后又兀自地站在那里。停顿了一阵之后，母亲突然哭了出来。‘儿啊，妈对不起你啊。’妈说着哭着。儿父亲只是沉默地在一旁抽着烟。
“后来，孩子就留在了家里帮着做活。天天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