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陌上湮离
我记得初见他的那一天,和今日一样,长安城下了一场多年不遇的大雪,所有的繁华纷扰顷刻间被苍茫笼罩,天地皑皑。我看见爹爹和娘亲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我记得娘亲那条白狐貂绒被鲜血染红一片,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最后一
我记得初见他的那一天,和今日一样,长安城下了一场多年不遇的大雪,所有的繁华纷扰顷刻间被苍茫笼罩,天地皑皑。我看见爹爹和娘亲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我记得娘亲那条白狐貂绒被鲜血染红一片,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最后一丝淡淡的微笑,她死死的靠在爹爹怀里,爹爹的双臂紧紧扣住了娘亲。我跑回院子中的时候,周围是漫天的火光,覆灭了所有的冰冷,我却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恐惧,翠衣把我从漫天大火中抱出来,她的脸上,身上手上到处是鲜红斑斓的血迹,滴在雪地里,盛开成一朵绚烂的红莲。
我不知道翠衣带我跑了多久,我更不知道自己在刚刚过去的那么长的时光里到底做了什么,我只看得见眼前有大片大片的鲜红,淡粉色的裙角,还带着血迹,滴在雪地里。
“公子,救她。”翠衣将我带到一个男人面前,然后拽着我跪了下来。男人背对着我们,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我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渗出的阵阵寒意,外面更冷了,雪好像下的更大了。
我想靠在翠衣怀里,没能等我反应过来,翠衣却先我一步倒在了漫天雪地里,却抓着我的手,至死不放。
翠衣倒地的那一刹,那个冰冷的男子转过身来。
我看见了他冰雪一般的脸。
仿若隔世。
我忘了我叫什么,只记得,他唤我湮离。
我便和翠衣一样,叫他公子。
那一年,我七岁。顷刻间,覆灭了所有的幸福,我在那一刻变成孤儿,下一刻却成了他一生一世的奴仆。
我要做的,就是为他杀人。
自那以后,我所有的一切便被鲜血所浸染。
我从未对敌人心软,因为我记得那个漫天火光的雪夜。
他最喜对我说的便是那一句。
“你的命,是我给的。”
他总是让我杀人,我却从未见他杀人,他那一身素白色的长袍纤尘不染,和他冰雪一般的脸一样。
从七岁到十岁,他教我习武,
那时我的信念,就只有报仇。
十一岁那一年,我手刃了我的仇人。
至此之后,我的信念,便是他那一句“记住,你的命,是我给的。”
我为他杀人,为他拼命,为他做他想做的一切,为他得到他想要的。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能够永远留在他身边,看着他抚琴,吹箫。
因为,我的命,是他给的。
离开了他,我何去何从,我自己也不知道。
后来,我竟然爱上了他。
一个我今生今世都不该爱的人。
可笑,起初我甚至不知道那异样的感觉是爱。
后来,我帮他去杀人。
那是一对夫妻,我记得我的剑刺穿那个男人胸膛的时候,他竟然给我跪了下来,他扯动着嘴角的余息对我说,“放过我的妻子,放过她。我求你。”
那个女人和当年娘亲一样,紧紧地靠在男人的怀里。
“不!”她尖利的声音刺破夜空,在我的耳膜出嗡嗡作响,我有些厌烦。
我却心软了。
我的剑,第一次如此犹豫,没能刺出去,停滞在半空。
因为爱。
我该不该杀了这个女人,该不该?
我在心底一次继而又一次的重复这个问题,手中的利刃滑落。
就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我听见了身后的惨叫,悲鸣。
我倏地回头。
是他。
那女人倒在血泊之中,瞳孔散漫,还未来得及闭上双眼,一只手紧紧的抓住男人,另一只手握住了一把金匕冲我刺来。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显然,置我于死。
他的那一袭白衣终于染上了鲜血。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
染上血痕的白衣。
竟比那张脸还要妖冶。
起火了,那张冰雪般的脸在火光中显得如此阴冷,仿佛要被灼灼火焰融化。
“湮离,记住,杀手是不能心软的。一旦心软,你便将堕入万劫不复。”他很少唤我的名字,今日,是他第二次喊我。
第一次,是我十一岁那年,他对我说
“我唤你湮离可好?”
我神情呆滞,扔下手中的剑,淡淡的恩了一声。
“湮离。”
白衣在火光中散漫开去,缭乱了我的双眼。
我分不清什么是火,什么是他。
我在火光中丢下利刃,疯了一样。
几滴似有似无的液体从眼角流下。
我哭了。
这是我生来第一次流泪,竟也是最后一次。
当我醒来的时候,周遭已是一阵废墟,所有一切,尽被毁灭。
“记住,你的命,是我给的.”耳边回荡着这样一句话。
他离去许久了。
我爱他,可我纵然惧他。
我爱他,甘之若饴。
我惧他,因为我的命是他给的。
若是哪一日,我也成了他手中的交易。
我宁愿被他亲手所杀。
那日我回来的时候,却看见他受了重伤。
那冰雪般的脸早已无半分人色,连嘴唇都是白的。
“谁伤了你,我便杀了他。”我走上前去,想看他一眼。
“不必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干,你做好你该做的就是对我最有利的事情。”
“公子。”我却没能喊出来,卡在了咽喉之中。
转身出门。
一年之后。
他却重伤未愈。
每一次回来,我看见他,他的脸色便更加苍白一分,对我也更加漠然一分,有意将我疏远。
我想知道是谁伤了他,他却不与我说,只让我做好自己的事情。
后来,我再去见他,他便干脆让人回了我,根本不让我踏进他的别院了。
我想再见不到他,我会疯掉的。我甚至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又下雪了。
入夜,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前所未有的恐惧,像七岁那年一样,巨大的阴霾笼罩在我的心口,大雪映着银色的月光,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黑。我去了他的别院。
和往常一样,门口的侍从依旧回绝了我。
这一系,我没有离去,我打伤了这些侍从,进了他的别院。
这一次,我只想再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
“公子。”就在我推开们的那一瞬,我仿佛看到了我今生今世都不愿看到的场景。
他面如薄纱,形如单骨,靠在那张木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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