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野店
一、西风老店冬日,靠近黄昏的时候,吹着不紧不慢的西风,残阳里也透着些许冷意。白葳拖着满身的风尘与疲倦,从延绵的山里走了出来。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座小山村的轮廓,不到二十余户人家吧,星散在坡下树旁,或是
一、西风老店冬日,靠近黄昏的时候,吹着不紧不慢的西风,残阳里也透着些许冷意。白葳拖着满身的风尘与疲倦,从延绵的山里走了出来。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座小山村的轮廓,不到二十余户人家吧,星散在坡下树旁,或是灌木丛中。有几家人的屋顶冒出了簇簇的炊烟,被风吹得摇摆动荡,瞬息消散。
大路旁几间陈旧的大屋相连,静默地驻立在风中,现出一派苍凉寂寞的光景。白葳看见正屋的门楣上悬了块老匾,油漆斑驳的样子,上面写了四个简朴分明的字——幽宁旅店。
白葳想都没想,走了进去。
屋内偏暗,却分外的暖和。一个白发皤然的老人坐在矮凳上埋头削着萝卜,感觉有人进来,略显迟钝地抬起头。
白葳猜测这老人怕已是过了古稀之年,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全是岁月沧桑的印迹。
“客人,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啊?”老人低沉着声音说,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吃力的样子几乎让白葳忍不住上前扶他一把。
“住一个晚上,还吃顿饭吧。”白葳说。老人“嗯”了一声:“住一宿三十文,一顿饭十五文。要是愿意,就跟我来吧。”白葳说了声“有劳”。
西首的一间房内,贴着墙架了四张木床,余下的空隙不多,让人生出狭窄局促之感,尚幸打理得干净利落。老人指着其中的两张床说:“这里有人啦,余下的你随便。”白葳选了窗下的一张,将行李拍了拍,和长剑一起放在了床的里侧。老人说:“小老儿姓鄂名行,有事招呼我一声,但要喊大些,小了怕听不清,人老了耳朵也老了!”
鄂行叨叨着走了,临出门又说:“晚饭要迟些啊,到时候我叫你。”白葳说:“不忙不忙。”
白葳在床边坐了一刻,有些倦时,房外隐隐响起了脚步声,正向这边而来。白葳心中一凛:“如此荒凉偏僻的地方,怎么也有这等好手?”他听出这走路的是两人,而且都是练家子,不由得惊疑不定。
其实也难怪白葳惊疑,他身负七八条人命,通缉他的告示贴到了无数个州县,据说赏金已提到了八百两纹银,且定要生擒活捉。他现下当真如丧家之犬,惊弓之鸟呢。
门外进来两人,一老一少,一高一矮。老者身子矮,却颇为壮实,五旬上下年纪;少年身形削瘦,面色苍白中透着几许清秀之意,可惜一双眼睛总是闪着阴忽的光,令人不喜。两人打量了白葳一眼,自顾到各自床上一躺,闭目养神。
白葳观察二人,倒不象是六扇门公差,心下稍安。又坐了一会儿,感到无聊,便走到店外。
这时夕阳早已沉落,苍茫的暮色笼罩着大地,西风更见萧瑟寒冷了。白葳望那不远的山,成了迷茫暗淡的一片,峰下正有一个小黑影向这边移近,跟着认出是个小姑娘迎面走来。
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年纪,身材高挑纤细,圆圆的脸庞微黄偏黑,不算太赏心悦目,却自有一股山野乡间姑娘的健康与活力。她背了只大背篓,用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白葳。
白葳给她赤裸裸的目光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望向更黑暗的远方,与她交错而过。
白葳徘徊了一阵回到店里时,正准备吃晚饭了。在油灯昏黄惨淡的光线里,白葳又看到了那个黑衣小姑娘,脸上红扑扑的。
二、静夜无眠
入夜后,风定了。这小山村的夜,便显得安静而寂寥了。
窗外月明如雪。
白葳合衣躺在床上,闻着棉被中透出的丝丝缕缕的香气,微微惊奇——想不到这破落的小店在这方面还如此讲究!
同房的那一老一少晚饭后就不曾回来,房内只剩下他一人,身体明明困倦,精神却总也不能放松,辗转反复地没有睡意,只好胡乱地想着心事:想出生后即遭人遗弃的凄惨,想幼年流浪街头的悲凉,想从师学艺的艰辛——不知不觉,又想到了两年前所惹的那场祸事。那是他亡命江湖的起因,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是怎么也不能忘怀的呀!
那是个初春的清晨吧,还有些料峭的轻寒。白葳经过向阳街大牌楼时看见一个衣衫考究的锦衣公子正在殴打一个姑娘。那姑娘两边脸颊都肿了,嘴角处也染着血丝,锦衣公子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白葳感觉这番情景极是刺眼,上前阻止时与锦衣公子对了一掌,居然平分秋色。
锦衣公子大怒,自一个家奴手中抢过一柄剑与白葳杀在了一起。白葳初时还有所顾忌,但锦衣公子招招狠辣,式式致命,他也不得不拼尽全力。交手百余招后锦衣公子越发地心浮气躁,被白葳抓到一个破绽,划伤大腿。
白葳本欲就些作罢,无奈锦衣公子如疯如狂,更加玩命了。又斗过数十招,白葳一招“穿花拂柳”刺入锦衣公子小腹,他方才停下动作,咬牙切齿地说:“狗杂种,有胆就杀了我!”
白葳自幼来历不明,最忌讳地就是别人骂他“杂种”之类的语言,本就怒气填胸的他此刻再也忍不住,冷冷地说:“你再骂一句,看我敢不敢!”锦衣公子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今天若不杀老子,就是狗杂种!”
话音未落,锦衣公子全身一凉,跟着是剧痛,颤抖着低头看时,白葳的长剑已大半穿透了自己的小腹。
锦衣公子脸色死灰,眼里交织着痛苦,震惊与疑惑,喃喃说:“你竟敢杀我?!”
街上看热闹的行人刹时跑得一个不剩,连附近的店铺门面,小商小贩都收起了生意。
白葳有些恍惚地抽回剑,听那刚才被子打的姑娘惊恐万状地说:“大爷你可闯大祸了,你知道他是谁?他是归老爷子的独子呀!”白葳心头大震,归老爷子就是归家庄的归云川。归云川据说早年是武林中一位声名显赫的大侠,其三位入室弟子如今也是啸傲一方的豪客。就是本地最得势的黑白两道人物,对归老爷子也是三分敬意,七分避让。
“这里有些银两,大爷拿着逃命去吧,逃得越远越好,隐姓埋名!”姑娘急急地说着,塞给白葳一小包东西,匆匆去了。
亡命江湖的岁月便这般突兀地来临了。
白葳从赣北流落到鄂东,又从鄂东进入了安徽。在一次偶遇中,结识了一个叫“连坷”的草寇头子,从他一起做了山贼。连坷使得一手好刀法,绰号“连老刀”,人却不过三十二岁。
白葳凭着不俗的剑术赢得了山寨里十几位同党的一致尊重,占得了一席之地,随着大伙有一茬没一茬地做着无本买卖。唯一还值得他自我安慰地是:他们一般只图财不害命,也不糟蹋女子。
平风静浪地过了一年多时光后,又发生了一次事故,这回捅的马蜂窝更大。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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