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牙痛会如此残忍地折磨人。
当它发作的时候，彻夜的辗转难眠、坐卧不安就不用说了，光是它噬咬着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末梢的威力，就好像要置你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就足以让你增长许多记性。
常言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什么消炎药、止痛片、牙痛灵一股脑都用上了也不顶事。实在打熬不过，只好去看医生。
一番折腾之后，终于挂上了吊瓶，徐徐淌下的药水和着心理作用让痛苦暂时减轻了许多，烦躁不安的心也得以平静下来。
盯着吊瓶出神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母亲——她可是“老牙疼”了！好像快有20年的牙痛史了吧？所以刚过花甲之年的她，现在满嘴的牙已所剩无几了，仅有的几颗也成了装点门面的摆设。
每次见到她一手捂着红肿的腮部，咝咝地吸着凉气，另一只手还不停地忙活身边的家务时，我总是责备她：
“你怎么不赶紧吃消炎药呢？”
“你怎么不去看牙医呢？”
……
母亲大多情况下是沉默不响，要么就呜噜不清地说一句“不管用——”。
我知道她这是找借口，实际上是怕花钱。母亲在娘家时兄弟姊妹较多，那年月生活条件又不好，严重的营养不良使她的身体抵抗力本来就差，来到我家后生养我们弟兄三人加上长年的辛勤劳作，更是耗去了她大部的心血和精力，另一方面，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再拿出余钱去住院看病，从而也就养成了她“小病拖，大病扛”的心理习惯。
原来在家的时候，也曾想着为她好好医治一下，或者装一副新牙，可是她对“上医院”这个字眼好像有一种过敏性，先是拒绝，再是推脱，再是不了了之；又加上我们弟兄几个整天忙于自己的生计，这事也就一直拖了下来。
不知不觉，离开家乡、离开母亲已经三年多了，每次打电话回去，母亲都是千叮咛万嘱咐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妻子儿女，却很少提到她自己，而我在话筒上看不到她的身影好像也就忘了她曾长期患有牙痛似的。
如果不是这次亲自品尝了一次牙痛的味道，可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明白母亲在20年里曾忍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如果不这次亲自牙痛了一次，或许我还不能发自内心的思念母亲一次！
……抽个时间，回趟老家，带上母亲真正地看一次牙医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