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无所依

蓝无所依

廉幨散文2025-04-05 18:07:26
有时候,当你曾试着接受一种结局,命运还是会让你猝不及防,当厄运降临时,一切的准备就像被打碎的玻璃洒满了一地。最后一次见到外公,他躺在病床上,手上依然打着点滴,看到了我,含糊不清的声音又像是叫我,又像是
有时候,当你曾试着接受一种结局,命运还是会让你猝不及防,当厄运降临时,一切的准备就像被打碎的玻璃洒满了一地。
最后一次见到外公,他躺在病床上,手上依然打着点滴,看到了我,含糊不清的声音又像是叫我,又像是在问我是谁,他想抬起他只沉重的手,却无能为力。我这时叫了声:“外爷!”我妈同时在耳边说起是我,他才像缓口气一样,把视线从我身上转移了出去。
外公是前两天被送进医院,这期间他吐了几次血,排了几次血,也输了几次血。如果说血液是一个人生存的基础,那么它在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身上未免来去的太过自如。
外公看到今天赶回来的爸妈,嘴角像小孩子一样正想撅起,眼角已开始湿润,这时候,我妈像哄小孩子一样,阻住了外公流出眼眶的眼泪。
外公输血的时候只能躺着输,他很想坐起来,一旁的医生说他血压太低,不能坐起来,他看起来非常难受,这种难受刺痛着身边的亲人,病房里不时的传出外公疼痛的呻吟声。床位后面有一只手握着把手,准备随时上升床位,但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冒这个险。一旁的医生却也只能说着让老人听话的无用话,那个病房里,没有谁能体会到外公此时正被折磨着的痛楚。
天色快晚的时候,因为我妈要带小孩,外公的气色也好像开始好转,于是同我和我姐一起先回到家。在车上我妈还说着,外公要是没事了,我爸这两天又要赶回去工作。
晚上吃完饭后,我拿着手机看着冯小刚的电影一九四二,看到张国立说着台词:“死了好,免得活着受罪”顿时好像触动了我什么,但我不想往下去想,后来,我姐接到我爸打的电话说外公被推到抢救室,叫我妈马上过去。我妈便匆匆忙忙又准备去医院。留下我姐和我在家看着小孩。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我还是点了继续播放,看着电影里面的大逃荒,人们对死亡的麻木,对身边人离去的无奈,最终在饥饿面前,在特定环境下,看似做的哪些伟大的牺牲,渐渐淹没了亲情的本质。
半小时后,我姐跟我说,外公去世了。电影也接近了尾声,主人公和一个小女孩牵着手走向被别人说成是通往死亡的路。我脑海中出现了外公牵着她的女儿在大公路上蹒跚走动的画面,外公这一生有八个女儿,养活了六个,没有一个儿子。
在我印象中,外公是一个很硬朗的人,即使八十多岁也经常从家走到集市去买东西。偶尔去各个女儿家住几天,给别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很慈祥很开朗的老人。
去年外婆去世,我在他脸上没有看到太多失去结婚六十多年的老伴难过的神情。他只是很少说话,别人问什么他话他也回答,但我能感受到他眼神中明明却隐藏我无法读懂的凄凉,只是没有人去问他,他又怎么忍心去向正难受的女儿吐露心声,他更希望,别人不要太难过。生活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人再也回不来了,他更多的时间只能拿去沉默,像一个老来成熟稳重的人一样,坦然接受上天的一切安排。
我从小跟外公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可能感情上不如他很多亲人,就算在此时我更担心的是,我妈现在的心情,还害怕着哪一天我更亲的人也会离我而去。我不知道那时候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只是还能去写一些东西。我只是永远的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外公外婆了。
我有一个姑姑曾经说过:“外公没儿子,就是要靠女儿。”
外公这么多年大病过很多次,每次都挺了过来。而这次的永别带给的六个女儿是怎样的心情我无法体会。就像我无法知道到外公走过的一生,所经历的那些艰苦岁月。
我不想说外公这时候相对于病痛来说是解脱了,因为他的离去带给了太多亲人悲痛。但我觉得他走过去的那条路,有属于他自己的自由,甩下了一切沉重,他该获得属于他自己灵魂的轻盈。

愿在您天堂的路上走过的遍地都是盛开的蒲公英。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