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块布的温暖
只是一块布而已,朋友嗤之以鼻。这已经是我第N次在别人面前提到这块布。的确仅是一块布,而它真正的意义,对我来说,远不止如此。就是这样的一块布,温暖了我许多许多年。小时候,母亲早逝,父亲一人劳作,要负担三
只是一块布而已,朋友嗤之以鼻。这已经是我第N次在别人面前提到这块布。的确仅是一块布,而它真正的意义,对我来说,远不止如此。
就是这样的一块布,温暖了我许多许多年。
小时候,母亲早逝,父亲一人劳作,要负担三个孩子的学业,还要照顾年迈的奶奶,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来为我们添置衣服。穿的衣服,几乎都是别人穿过的旧衣服。堂姑在省城做教师,经常接济我们,信阳有个三爷,是我亲爷爷的弟弟,在那里做什么工作,不太清楚,好像很早很早就退休了。他们总会寄好多好多衣服给我们。
记忆中得到第一件新衣服时,是在母亲去世后不久。外婆买来一些布,为我们姐弟三人每人做了一件小短袖。那件衣服上蓝精灵的图案,至今记得。因为演蓝精灵的电视正火,那在当时非常流行。刚穿上它的时候,按捺不住的兴奋,骄傲,愉悦,满心欢喜,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仙女下凡。
记忆中的第二件衣服,也是外婆给的。那时,外婆的家在街中心,那条街至今仍是每隔一天一个赶集日。小姨就在自己家门口卖衣服。用两根简陋的铁架,撑起几根绳子,那些新衣服就热热闹闹地挂在那些绳子上面。
某天晚上,我在外婆家住,临睡前,外婆告诉我,她要将一件小姨卖的格子上衣送给我穿。我当时不太相信它会这么轻易就属于我。外婆就逗我,最后哄我入睡时,将那件衣服搁在我的床头,害得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起来好几次看那件衣服,生怕被人拿走。那件上衣,依然记得,深紫和浅紫交织的格子,西装一样的领子,板板正正,亮晶晶的大纽扣。穿上那么时髦的衣服,走起路来,感觉自己根本就是在飘。坐在教室里,感觉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人一下子精神了许多。那件衣服穿了很久,直到最后,实在是小得套不上身了,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再有就是,初三那年的春节,家人从市集上买来的一件粉红色的上衣,一排夸张的大扣子,还有一个可以取下来的毛领子。我自然非常的喜欢,甚至破天荒地穿着它照了张相。
有时候是从邮局,有时候是从省城或信阳走亲戚回来,父亲总会背回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大多是儿童装,理所当然就被我们姐弟三人瓜分,也有廖廖几件大人的,我们不管这些,争抢着把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衣服往自己身上套。蓝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白色的、、、、、、应有尽有。这些色彩鲜艳的童装,一次次地将我们带入一个个五彩缤纷的世界。那上面印着“北京”“上海”“香港”很多遥远城市名称,都是些“高级”的、"城市"的、"时髦"的款式,在乡下集市上,是根本找不到的。
这件我能穿,这件就是我的。
那件我能穿,那件也是我的。
还有另一件更漂亮的,现在穿上太大了,只有等长得再高一点再拿来穿。便盼着自己快快长大。
当然有为争衣服打斗的时候。
我比姐姐小两岁,却与她的身高差不了多少,于是,两人便会为某些衣服的归属争来抢去。这个时候,父亲总会出来斥责我。
做老大的从来都是拥有优先选择权的。
小孩子好胜的天性在大人的威慑下不堪一击。
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穿上了“新”衣服,欢欢喜喜地朝学校跑去。然后,坐到教室里,不免要在同学面前炫耀一番。虽然是别人穿旧的衣服,但在我们农村孩子的眼里,却有着神奇的魔力。那些印上了漂亮图案的衣服,尤其让农村的孩子惊奇。同学们都盯着我的衣服看,这个拉一拉,那个摸一摸,我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自豪起来。
长大一些后,包裹里的衣服依然源源不断地从那两个城市寄来,可是,小孩子天真的惊喜似乎少了许多。记忆中对于“新”衣服的炫耀渐渐断了,我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小少年。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坐的凳子,是姐姐坐坏后丢弃了的,父亲将它简单地修理了一下,就被我搬到了学校。坐了没多久,凳子面儿上有根钉子便极不老实地探出头来,那钉子像是故意捣乱一样,敲进去后,要不了两天,就又钻出来,实在是拿它没有办法。
于是,有好几条裤子都被这可恶的钉子挂烂了。后来,一个星期天,我将凳子搬回家,哭闹着让父亲重新钉牢。凳子才终于彻底修好了,那个恼人的钉子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小心地把裤子上那些破洞重新补好,可是,根本不管事,那些用针缝作一团的地方,像个丑陋不堪的伤疤,非常难看,而且很快就会开线。来来回回缝了无数次,我终于灰心丧气地放弃重新再补,任由那个烂掉的地方破在那里。
于是,就有了关于布的那件往事。
当时几乎所有的裤子都缝了好几次。破损处早已惨不忍睹,每天都必须穿着破了个洞露出肉的裤子去上学,我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一些好事的同学借此讥笑我,我不予理睬,时间一长,同学们也见怪不怪了。
一天中午,放学后,我在回家的路上看村上某家人办丧事,长长的出殡队伍两边,是黑压压的围观人群。我跟着拥挤的人群慢慢地向前移去。
这时,同村的一个婶子走了过来。紧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看着看着,她的泪水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我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自言自语着什么,人多嘈杂,听不太清,我只听到一句重复着的“感谢主感谢主”。
我知道,她跟我的父亲一样,一直虔诚地信奉基督教。
在母亲去世后,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这种肆无忌惮的同情。但是,这样的泪水,还是首次。
然后,随着流动的人群,我回家了。
谁知,第二天,这个婶子就拿了块儿布到了我家,说是这布跟我裤子的颜色相仿,补到破洞处应该看不出来。
原来,昨天她是看到我裤子的破洞才那样一直追着我看。今天,她特意送来一块儿同色的布。
一时间,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就是这样一块布,感动了我许多年,这样的帮助,对她来说,也许只是举手之劳,却让一颗幼小的心倍感温暖,从少年直到现在。其实,那块儿布与我的裤子仍有色差,补上去后像是缀了一块儿劣质的绣品,但是,我穿上那样的裤子,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骄傲。
后来,我进城了,工作了,虽说仍然还会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但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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