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龙庙:奇异的旅程
我和一位写诗的朋友提着兜,站在神泉堡的路口,当时我们不能,也没有认识到这是一段无法预测的旅程。从这以后,我们要在黄土高原里徒步穿行,高原深处的奇异风景饱览无余。没有带水,没有干粮,只有憧憬和兴奋,还有
我和一位写诗的朋友提着兜,站在神泉堡的路口,当时我们不能,也没有认识到这是一段无法预测的旅程。从这以后,我们要在黄土高原里徒步穿行,高原深处的奇异风景饱览无余。没有带水,没有干粮,只有憧憬和兴奋,还有一架相机和几十本沉重的书。神泉堡乡政府房屋唯有一排当年本地地主高纪云留下的八九孔窑洞,这是我在西北遇到的最贫穷的乡政府,接待我们的是乡政府干部吴玉柱和乡文书马民旗。正是从他们那里,我们打听到出神泉堡,沿佳绥公路五里,有一条便道可以直接到白龙庙——毛主席转战陕北时在佳县的停留地之一。“最多只有十三四里,你们年轻人一小时便到了。”吴玉柱说。
去白龙庙是我们这次《圣地之光》剧本的目的地之一。为了这个本子,导演有个奇怪的想法:一定要找到那个口说中有地图上绝没有,恍如沙漠蜃景的白龙庙。导演这个古怪念头来自李银桥《在毛泽东身边15年》中的一段话,这段话包括两个细节:一个是面对几万追兵,在一个交叉路口,中央纵队准备擦掉部队的行进痕迹,正在上山的毛泽东折回身,将手中的柳木棍在山脚草坡上一戳,说道:“擦什么?就在这里树块牌子,写上‘毛泽东由此上山’。”一个是白龙庙村极缺水,老百姓为了求雨求水,便在村里盖一座白龙庙。就在毛泽东进村不久,突然下起雨来,从此白龙庙村的老百姓传说毛泽东才是“真龙下界”,给他们带来雨水。那一夜,刘戡果然不相信毛上山,几万追兵在山下安营扎寨,篝火望不到头。毛泽东在山上却坦坦然度过一夜,这就是著名的胡宗南和毛在陕北“擦肩而过”的故事。就是这两个动人的细节,使我们包括导演在内,都认为非去不可。
我们一下油路,即发现自己对黄土高原知识的贫乏,从一个叫马家营的小村走下去,是一个紧连着叫下发的村子。在这个黄土高原的腹地,刚开始我们见到有一条清清的小溪,玄流在谷底,几千几万层的片石,黑色的油页岩一样的石板重重叠叠,一种天然的奇韵和静寂的天籁,来自河北的诗人兴奋地说:“太美了,我们在这黄土地上找到了什么!”有野雉、斑鸽,还有松鼠,这么自然地生活在这里,鸣叫和飞腾,它们制造出最自然的音响,真叫我们不敢相信又手足无措。是的,当我们从高原带回这些照片,没有一人相信,这么美的风景是在黄土高原,在厚厚黄土冲刷下的沟壑里,是高原人生与斯、长于斯、死于斯的另一番造化。以后直到正午,我们不时看到这些动物陪伴我们,在我们身后坦然地飞起或降落。
过了下法,我们就开始问人,因为往前是一条隐约的小路。也许是黄土地上人迹太少,看到陌生人到来,一个老汉扛着头早已守候在我面前,旁边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他大胆地盯住我们,毫无拘束,微笑的脸面,好像我们早已是熟人。
老汉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却大声地问:“打啊哒来?”不回答这个问题,后面的问题,似乎更无法得到回答。诗人便答道:“兰州”。
“到嗖去?”老汉又一板一眼地问。让人奇怪的是被问的人已成为主人,先盘问其问路人。但我们知道这是善意。
告诉过我们的目的地,心想总算问完了。但老汉又爆出一句:“嗖事?”诗人笑了,我也笑了。就原原本本地回答,我们要拍电视剧到白龙庙去。
“喔——”老汉的提问终于告一段落,这才告诉我们前面的路,最后一句话是最简单不过的:“直走!”
“还有多远?”终于轮上我们最关心的问题。
“不远,十三四里。”老汉说。
纠缠半日,让人哭笑不得。诗人颇有感触地说:“高原的人都可以当记者,这是短时间内最成功的采访。”
这时我们已从下发出来,走上真正黄土高原的脊梁。虽然是季春的五月间,但周围依然是一片黄白,此刻田野里是农民最多的时候,可以看到播种、耘地的人影。在内地麦苗应该已是孕穗含苞。在这里,只是一派早春景象。但我们已经进入最沉闷的黄土高原之旅。气温上升得很快,我们不得不褪去一件件早晨加在一起仍然嫌冷的衣服。手提包分外沉重。自然开始惩罚我们。诗人总爱唱几句四不像的信天游,这是一种寂寞,一种愈来愈接近高原的寂寞。
你知道陕北绵绵黄土中的小路是什么样的吗?对了,是总是洒满黑色羊屎的白色羊肠小道;你知道真正的黄土是什么样的吗?对了,真正的黄土地表面有一层脆脆的钙质面层,即使大风,黄尘也并非轻易飘起。
因为岔路太多,我们不时停下问路,妇女也好,老人也好,不管你问什么,总是先问:“打啊哒来?”我们答过,又问:“到嗖去?”然后是:“嗖事?”最后才告诉你方向。我们才渐渐明白这是寂寞高原人的社交方式,借这个机会,他们了解身边发生的事情。再问一问有多远,所有人都象统一口径似的:“不远,十三四里”,或十七八里。
后来两个多小时,多次打问,得到的回答是有十七八里,有时是二十多里,有时十三四里,但第四个人又把我们带回到十七八里。这时我们已经把六七个山头甩到后面,竟然还有“十七八里”?后来我们终于发现走入了一个没有终点的旅途。不管是神泉堡两位乡干部,还是下发的老人和闺女,他们的里程都不客观严肃,都只是自己凭空的尺度。这条路还远不是十三四里或十七八里,我们要做最艰苦的打算了。
转过几座山峁,太阳已经偏过头顶,又是一处立满片石空寂的沟壑,这里是鲍石家洼,背包的沉重,人的干渴、饥饿和疲惫一起悄悄地袭来。诗人不再唱歌,只是自言自语地说:真的没有人吗?就是美女蛇、白骨精也好。一会儿诗人又说:如果白骨精,是穿着古代人的衣服还是现代人的衣服呢?
我无可奉告,其实我们面对的是一样遥遥无期的压抑和无人的寂寞。
鲍石家洼村前,有一座小庙,正立在涧口,有红幡飘摇。在塬上的地里,问到三十岁左右的高永利。这位农民终于让我们确信,我们刚刚走过一半,返回或继续前行,路程是一样的远近。我们终于瘫坐在路边的灰尘里,忽然意识到这是一次糟糕透了的旅行。我们被一个个“十三四里”懵骗,毫无准备走入一个遥远的误区。
真的见不到白龙庙吗?我们讨论了返回的问题,但是结果认为,白龙庙一二里到西山乡,那里有可以过车的大路,往回返不如向前走。到西山乡坐车返回或住宿。“不管咋样,我们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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