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解码
她的窗口太小,前面高楼挡着,所以难有太阳光顾。阴暗中,总有一种力量牵引着她,走进曲曲弯弯的记忆的深巷。儿时居住的那个古里古气的四合院,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的醒里梦里。四合院铺着青砖,砖缝里常常钻出些零
她的窗口太小,前面高楼挡着,所以难有太阳光顾。阴暗中,总有一种力量牵引着她,走进曲曲弯弯的记忆的深巷。儿时居住的那个古里古气的四合院,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的醒里梦里。
四合院铺着青砖,砖缝里常常钻出些零零落落的小草,透着淡淡的绿,他和她头顶着头蹲着,抓了小米撒在地上,看蚂蚁乐此不疲地穿行。雨后,青砖上爬满了幽幽的苔藓,他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走过走回。门前用石板设成的高高的台阶,被岁月冲刷得凹凸有致光滑发亮,他和她并肩坐在上面同看一本小人书。木质门窗大多脱漆,雕镂着精美的图案,散发着古老的芬芳,他和她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捉迷藏,门上的环扣当当作响。房子的墙体刷着石灰粉,由于年深日久,已经发黄斑驳,他和她紧挨着墙根晒太阳,两个影子在墙上重叠相融。
电话响起的时侯,她正像一片随波飘流的花瓣,在回望里浮浮沉沉。她疲惫地支着头抬起胳膊,铃声停了。她长长换了一口气,躺下正要闭上眼睛,电话又响了。她急忙起身接过电话,却传来嘟嘟的忙音。她忿忿地摔下电话,颓然望着天花板。
吊扇在加速度旋转,带来的一股股热浪,让她觉得体内有五十六度白酒在焚烧,全身的血液春潮一般愈疾愈速地奔流。她渴望来一场凤凰涅磐,撇下一切烦扰,轻盈地飞向理想的天国。
他和她一起长大,上了不同的大学。所有的柔情和浪漫,无尽的牵挂和幸福,都寄托在鸿雁传书中。她回到小县城,可小县城已盛不下他那颗不羁的心。梧桐叶儿绿了又谢,一只曾经路过她枝头的大雁去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子了。走在往来的大街上,表情冷漠地看着每个沐浴在阳光里的过客。深入骨髓的孤独,象三九天的寒冷一样围困着她。
时光如羽,悄然飘落,他和那个古里古气的被拆的四合院,被强行尘封在她记忆深处。
单身情歌唱累了,她嫁了一个长相平凡的数学老师,后来又有了女儿。丈夫的人就像他的职业一样,做起事来一板一眼极其认真,遵循细水长流量入为出的原则,每月工资都要存一部分,掐掐算算地掌握着现金流量平衡。丈夫做菜口味好,有时她看到丈夫切菜利索的样子,再想想他买东西掏钱时的磨蹭劲,就会产生他是女人的错觉。
丈夫把对学生的耐心也转移到了家里,总是死水一样波澜不惊。偶尔,她借故对着女儿大声呵斥,丈夫表现出一贯的平静,搂着女儿贴着女儿的脸摇摇晃晃地哼哼着哄。她觉得,丈夫更应该是个女人了。她更希望他这时能像猛兽一样吼叫几声,或许她会对他产生一丝爱意。
她常想,只有女儿是她渐已麻木的心灵的闪亮点,抚慰着她日趋粗糙的情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生活着,不知是否还在期望着少女的梦。
这个世界,到处隐藏着不可预知的变数。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在小县城的街上还能碰到他。他还是那个样子,硬硬的头发,专注的神情,手挽在胸前,高高瘦瘦的,意气风发的迎面走过来。她的心怦怦乱跳,慌忙拐进旁边一个服装店,站在衣服堆里装作挑选,侧脸透过玻璃看见他有点茫然地环顾左右,然后径直远去了。她的心像被浸湿的水泥,慢慢凝固又重重跌落。她想跑出去追上他。也许是所谓的自尊在作祟,她始终没有迈开腿。
她改变了方向,轻飘飘回了家。已逝的过往像电影慢镜头,一幕幕缓缓闪过,有东西敲打她的窗。一个诱人的声音无可抗拒地呼唤着她,鲜红的馅火从心的深处升腾而起。
她不由自主地跑到镜子前。她看到自己有杜鹃花的面容,腰肢舒展,带着百合花的清香,眼睛里有荷花的高洁光芒,唇角挂着罂粟花的浅笑。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形成七彩的光环。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拐进他家门前的小巷,她开始设计见到他时该说的话和该有的表情。没想到院门竟开着,让她抬起的手狠狠摔了一跤。几片巴掌大的梧桐叶子宁静地躺着,他帅帅地挽着手,歪着脑袋一动不动站着冲她微笑。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袭卷来。
她掩饰着内心的波动。他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知道你肯定会来。他想去拉她的手,她尴尬地用手捋捋头发避开了。她看到他的眼里有透明物质在滚动。他霸道地猛地抱住她,一阵狂吻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几百年没有这样颤栗过了。像站在一块碧波万顷的海洋里乘风破浪的舨板上滑翔,巨大的浪头汹涌扑来,带着她攀升,俯冲。
她突然玄晕得有点恶心,呕了几下想吐,肚里却虚得只剩空气了。她无比惊讶地发现,自己被小县城的平淡同化了,已经不能习惯这种夸张得近乎不真实的激情。她一下子推开他,扭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心干燥得龟裂开来。
她梦游般在街上荡来荡去。虚无地看着脸上泛满青光的三三两两在长椅上纳凉的人,交错的路灯把她幽灵的影子时隐时现地投在地上。有声音在轰鸣,不是大海发出的声音,也不是海螺发出的声音,是她耳部血液回流的声音。
站在家属区的坡底,只有一个窗口亮着灯。她想,如果此时停电,刻板的丈夫说不定还真的会点上一支蜡烛,让她在八十公里之外都能看到亮光,辨清家的方向。
到了半坡,她看到有个身影在坡顶,眼镜片反射着昏暗的路灯光。她知道是丈夫,她停住了,那个身影转过去走了。远远看去,前面像一幅单簿的空衣服架子,随着踢踏的脚步在移动。莫名的滋味不知不觉像天空一样,无边无际地弥漫。她的眼睛潮湿了。
醒了,墙上的时针已指向九点,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依然有几缕无孔不入的阳光在跳动。她起身走过去哗地拉开窗帘,立刻有大片大片的阳光落在身上,地上。
其实不是窗口太小,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想到过打开窗户,阳光是博大而无私的。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她记起昨晚丈夫说考完试放暑假了,要送女儿回乡下避暑,顺便多住几天,帮老人做些体力活。她拿起纸,上面写着:我已替你请了假,这两天很闷热,可能要下雨,前段浙江出了雷击事故,出门时把电源拨掉,千万注意安全。她忍不住笑得流出了眼泪,白纸上满是蓝印花。真是的,丈夫总也改不了唠叨的毛病,像地道的女人。
她慵懒地在家里躺了一天。到了晚上,有了想好好吃一顿的念头,于是进厨房做了几个菜,全塞进肚里。
天边有闷雷响起,不敢开电视,只好躺在床上翻书。好像有咚咚的菜刀碰撞案板的声音,跑到厨房门口看看没人。不一会儿又好像有哄小孩的哼哼声,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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