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井

岁月·井

愧畏散文2025-04-09 18:24:59
故园的泥风土俗,儿时的陈年旧事,总是架不住岁月的收藏,故乡平常的人和事,如那些面孔,村子,井。在岁月的轮回之间,又何曾被岁月风干过……故乡村子祠堂前有口井,大青石架好的方形井口布满了苔藓,岁月的风吹日
故园的泥风土俗,儿时的陈年旧事,总是架不住岁月的收藏,故乡平常的人和事,如那些面孔,村子,井。在岁月的轮回之间,又何曾被岁月风干过……
故乡村子祠堂前有口井,大青石架好的方形井口布满了苔藓,岁月的风吹日晒,石条看上去黝黑黝黑的,显得风霜。井很深,需要用竹钩把桶放下去才能打到水,天一亮,来打水的人络绎不绝。
村里的老人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寡妇婆带子从广东的荒蛮之地流落至此,才有了这个村落,这口井,繁衍生息。风水先生说,这口井的泉水是一座山上的龙脉流下来的,是块风水宝地。每到逢年过节,红白喜事,村里家家户户除了在祠堂供奉祖先之外,还要在井边祭奠一番。骨质的脑袋在石阶上叩的“咚咚”地响,祈求人丁兴旺,风调雨顺。神铳在井边放了又放。村里的半神仙说,井里有一条大白龙,每月十五日都会上街述职,腾云驾雾。所以井是不容亵渎的,连妇女在井边洗衣物都会遭到族长的训斥。
龙是没有看到过,井水里的鲤鱼倒是看到几条,自由的游来游去,小时候,总会趁大人们不在的时候,把米饭扔到井里,让几条鱼挣抢,窜来窜去,很是好看。偶尔也能可以看到乌龟,父亲说,这几只乌龟都有几百了,每年洗井的时候,总要在井边摆上供品,祈祷一番,抽到好签才能动手洗井。洗井的人洗完后都杀鹅煮面以示慰劳,嘴谗的孩子们也能分到一碗两碗,所以洗井是值得盼望的事情。夏天纳凉的时候,大人小孩在井边,讲故事,听故事和各种传说!
岁月不断的轮回,井水不断滋养着村里一代代的人,小孩成为大人,年青人不断年老,老人过世后用井水洗过后入葬。尽管村民们富裕了,房子都建到有点远的马路边去了,并打好了压水井,但依旧愿意到井里去挑水,因为井水甘甜,冬暖夏凉的,很可口。出嫁的,外出的,回来都回到井边站一站,照一照,好象能看到自己的过去,快乐的,悲伤的。不断的感叹,世事的变迁,岁月的无情,总觉得快乐越来越远去而感到沧桑。
今年过年回家,然而井塌了,大青石条横七竖八的塞满了井口,还长满了不知名的水草,井水也变得浑浊了,半神仙说,得罪井龙王跑了,灾难就要来了;有的人说是年久失修的结果。村里的人都搬到了马路上,原来的房子有的漏雨了,有的倒了,显得败落,寂寥。有一些记忆经不起岁月的侵蚀,忘记了。都说,过去意味着死亡,但有些记忆又何曾逝去?!望着倒塌的井,好象童年的记忆也轰然倒塌,经不住又善感多愁起来。
有时候,人很容易执着于过去的快乐,哪怕是童年不快乐的事情,今天想起来也是莫大的幸福,今天觉得不快乐的事情,过些日子回忆起来又会觉得很快乐,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的增长,单纯的快乐是越来越少了,所以总是缅怀过去的快乐,而对今天感到不满,因为过去的快乐成为了一种障碍,每一次的快乐,必定产生渴望,希望未来能重复这种快乐,随着年龄的增长,内心被不断的缅怀过去而层层包绕,从而失去对今日事情的关心而失去快乐!
常年在外面漂泊,在岁月中不断的风霜,无可奈何的迷失于漂泊中,故乡只是一个大的概念性东西,那人,那井才是具体的事物,然而又无法把故乡的那眼井和过去的快乐带到身边和今天。那些不能带走的东西未必永远消失,却永远装在心里,只能去缅怀,成为今天的不快乐!
故乡的井塌了,岁月依旧无情的流逝,变迁。彷徨地感叹:世事了犹未了,有何必了。虽然不是看破红尘的超脱,起码是无奈后的包容。在岁月中行走,故乡的井,或许只是人生中一个小小的风景,岁月给予的千百种滋味,越咀嚼到后面,只剩下一种味道,那就是无奈。
望着倒塌的井,父亲说,塌了就塌了,也许是自然的法则。但那口塌了井依旧成为一个支点,把记忆撬向最高潮而痛哭失声,父亲问我是不是不舒服,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一种情感的东西需要宣泄。或许人的灵魂是孤独的,她需要一个家园,精神的家园!灵魂才能休憩。或许今天的悲伤,不是因为井,父亲,故乡,而是因为灵魂的孤独在岁月中找不到归宿……
又要漂泊了,最后在井边驻足,或许明年这口井还能健在,或许永远消失,但在内心的深处,井已经倒塌了,只能成为心中永久的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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