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浸住的乡愁

被浸住的乡愁

柳棉散文2025-03-26 09:06:01
天渐凉了起来,虽已经入冬季,可南方的天气依旧像是躲在襁褓中的孩童,似乎并不知道冬天原来是极冷的季节。走到在窗前,想象着这个时候家乡的那片天空也许已经飘过了第一场润冬雪,这是我最爱的季节。十多年的学生生
天渐凉了起来,虽已经入冬季,可南方的天气依旧像是躲在襁褓中的孩童,似乎并不知道冬天原来是极冷的季节。走到在窗前,想象着这个时候家乡的那片天空也许已经飘过了第一场润冬雪,这是我最爱的季节。十多年的学生生涯我从没离开过北方那片家乡头顶的天空,每每天渐凉的时候,隔三差五便会约上要好的哥们儿去泡澡堂子,北方的村镇,这种澡堂子几乎随处可见,或是“高档”点的浴池,或是竖着高烟囱的澡堂子。
独自来到这座城市只是两年前的事,可是偏觉得如此漫长。每天上班前的必修课便是把自己收拾干净,算是入乡随俗吧,每天都必须至少一次冲凉放心的去上班,否则,总会觉得落下了什么东西似。刚融入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在想,或许是南方水多的原因吧!当然这显然是个荒谬的想法,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偏远方的好朋友又打来电话调侃道:“嘿,哥们儿,该回来照顾一下街东澡堂子的生意了,最近哥俩没去生意明显惨淡了!”一霎间,顿觉得刚从冲凉房出来的身子又似乎有些不适,泛起在脑海中散着漫屋热蒸汽的澡堂子凝结着涩涩的乡愁在房顶慢慢聚集,几欲坠落。看看周围陌生又熟悉的人和物,真是万般惆怅。“列宁同志最近比较忙,全仗兄弟带领革命队伍引导人民奔小康了”只悻悻的调侃着,总照例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挂了电话,垫脚望望远方那片天空,照旧坐上巴士去了公司上班。
今年由于公司安排,实在无法踏上那趟北往的列车,所幸不断发展的科技让我可以坐在电脑旁看看千里之外家乡的雪景及友人,同母亲道一下平安。但尽管如此,依旧不解心中那斩不断的惆怅。
而去年的冬天,仅一个电话,便把千里之外的我拽回了家乡。
约上时隔一年未见的挚友,聚头在“大四川”,那是我们革命同志的联络据点。那时,每隔一个月散布在各处坚持游击的队伍便会聚集在此,讨论各自的近况,并展望革命队伍的未来,接下来便是一顿猛吃,举杯相互说着些壮志雄心,且不管辣到泪流的火锅,只一个劲的往嘴里送,直呼过瘾。被我们称为“博士”的那位仁兄,每每一点点酒精下肚便要开始了人生与命运的哲学宏论,而那时处于人生转折点的我们总会被他弄得猛然间一阵沉默,好像在那一刻是他拯救了我们这些叛逆不拘的灵魂。时至现在我依然对他那些阔论心存崇拜,总隐隐觉得是他的阔论造就了现在的我,时隔久了,不知“博士”是否依然在另一阵地影响着一小群革命队伍。可这些,突然间觉得离我如此遥远,自己好像一个被家乡和革命队伍抛弃了的,独自在异乡坚持着游击。
借着酒兴,出了“大四川”革命队伍便转移到了“浴兴堂”,不过在途中,总不忘去路边的那个小超市小资一把,提着大包小包便奔了“浴兴堂”。去多了便和那位胖胖的“堂主”有了些交情,这么一来,这一小撮革命队伍在更衣房摊开扑克“斗地主”“詐金花”外加“野餐”便有了“通行证”。酒劲醒了些,收拾了残骸,卸去满身的疲惫,踮着脚尖冲进漫天蒸汽的泡澡间。探着脚试试水温,慢慢浸入,一点点,一寸寸享受着从脚底到肩头的升温,直到没颈,这个时间段,大脑是处于完全的空白状态,只剩下全身心的投入享受这一漫妙的过程。时间在脑海中已经没有了概念,个个被蒸的几乎喘不过气,大脑昏昏的,眯着眼,几乎要睡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觉得整个人已经被浸透了才猛的醒了过来,接下来便是一场“肉搏战”。手持“武器”---搓澡巾,各自在对方身上暗自猛下劲,似乎非把对方搓掉一层皮不肯罢休。我最怕疼,所以总叫的好像下一刻就要牺牲在搓澡巾下似得,“您老手下留情啊,革命还有很多需要列宁同志的地方呢!”“啊…同志们,布哈林是叛徒…”身后“冬瓜”面目狰狞的猛用力搓着。“您老放心的去吧,我会带领革命队伍奔向小康的!”又是一阵猛搓。轮到我了,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复仇的机会,咬紧牙关就是一阵猛搓,直搓的手软了,才各自打开喷水头,从头顶淋到脚底,提上洗漱用具赶紧躲进更衣室。不用照镜子,抬眼看看周围的同伴便知道,自己背部也一定是红红的,自己隐约可以感觉到丝丝痛楚,但是这种痛,在我工作的城市是无法寻觅的,而我们依旧享受着自带欢愉的痛。
吃罢午饭便进了里面,待走出“堂口”,道别“堂主”时,头顶不知何时早已挂了一轮圆月,临走总不忘相互鼓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便各自分头回家去了。再回去时,“堂主”已换,打听才知道,他表哥投资把这里重整了一下,他便进了搓澡间,帮人搓澡去了,“堂主”之位易交与他表哥。他表哥果然不负众望,把“堂口”打理的甚是不错,为了提升档次“浴兴堂”被代之“浴龙泉”。但所幸,大体结构依旧没变,水池中依旧浸着浓浓的乡情。
渐步渐遥,离开了故乡便也被故乡抛弃了,各自在异乡领受各自的图景。从此,故乡的笑声,便只能寄存在回忆和守望中,冥冥中殊不知故乡已在你的征途中换了模样,故乡的月色却终将变成异乡的美景,在每个冬日邻近的时候,便总也想去游览一番。就带上这份记忆,远行吧,无论多远,埋在游子心底的乡愁,却总浸在故乡的浴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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