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槐的记忆
踏出白洋淀,直奔保定南30公里的冉庄地道站遗址。途中抹不掉的历史悄悄推开记忆的大门:那熟悉的旋律,生动的画面,四通八达的地道,仿佛把我带进了神出鬼没打鬼子的《地道战》。那苍劲挺拔、威武不屈的老槐树可好
踏出白洋淀,直奔保定南30公里的冉庄地道站遗址。途中抹不掉的历史悄悄推开记忆的大门:那熟悉的旋律,生动的画面,四通八达的地道,仿佛把我带进了神出鬼没打鬼子的《地道战》。那苍劲挺拔、威武不屈的老槐树可好?那曾使敌人闻风丧胆、令百姓信心倍增的洪钟可在?那为打击日本侵略者立下汗马功劳,能打能藏、可攻可守、进退自如的地道可否依旧?
车在一所古朴的宅院前停下,聂荣臻元帅亲笔题名的冉庄地道战纪念馆就坐落在这所古宅里。展厅陈列着当时挖地道使用过的镐、锨和作战使用过的铜锣、军号,自制的土枪、土炮……看着这些锈迹斑剥的工具,听着导游的解说,我的思绪竟穿越时空,飘到了为打击日寇全力修建地道的高家庄:大家在党支部书记和民兵队长的带领下,正热火朝天地把几家的土洞和地窖挖成相通的地道,汗流颊背不觉累,手磨成泡不觉疼……
“渴了吗?歇会儿吧,那壶里的水还没动啊!”
“缠块布吧,那浸血的手掌经不住再磨了!”
“……”
“不渴,也不累,早点挖成地道,打他个落花流水,好赶走狗日的小鬼子……”
老槐树下,女人的关心,在男人的不屈和倔强中转化为刚强,她们要与命运抗争,要与男人在腥风血雨中并肩保家卫国——于是,当展架里那张旧女民兵班的合照走进我视线的时候,我动容:女民兵的飒爽英姿站成了巾帼的自豪,站出了民族的尊严!
我思想与情感的触角紧紧抓向这方英雄的土地,中华儿女不朽的智慧和顽强不屈的民族气节,将予我一种至高无心的心灵的滋养。挥洒着感叹一路前行,便在那件英魂铸就的粗布上衣前,戛然止步。“鳞伤遍体做徒囚,山河未复志未酬;敌酋逼书归降字,誓将碧血染春秋;人去留得英魂在,唤起民众报国仇!”读着作为冉庄地道战创始人之一,张森林同志写在粗布上的慷慨悲壮的就义辞,我的喉头已经哽塞,翻开这页血迹斑斑的英雄篇章,泪水早已朦胧了视线……1938年,张森林时任区政秘书,面对日寇的疯狂侵略,奋然写下“东来魑魅践山河,神州烽烟血泪多。且将毫墨抛书案,怒持剑戟战群倭。”年青人的抱负与爱国情怀在这首《从戎赋》中尽露无遗,而《从戎赋》为英烈视死如归从容就义的凛然气节又奠定了怎样牢不可破的思想基础啊!
在英雄雕像前良久徘徊,不知怎么想到了古时国家有难,弃笔从戎誓死报国的文人陆游,岳飞,想到了南宋那个文字“两面”性的词人辛弃疾,想到了“我要用词写尽天下的贼,用剑杀尽天下的贼。”激人的志向。而他们的爱国热忱,他们的痴心一片,也只能在“梦里吹角连营,醉里挑灯看剑”中空怀壮志作慨然长叹……张森林我为你“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民族气节击掌叫好,也为你能满腔热血报国有门,为信仰为追求成就自己暗自欣慰。是啊,作为冉庄第一名共产党员,第一任村支部书记,你成功的完成了自我:年仅34岁的你,为捍卫家乡,为祖国的抗日救亡运动,在老母亲悲怆的“森林为革命牺牲,值得”声中,献出了自己年青宝贵的生命。
老槐树抖动着满身的枝叶在笑,它看见了中华大地上,与之一样威武不屈的英雄儿女……
行至冉庄街头,恍若置身于悠长的时间隧道,回到那战火纷飞的年代。除了人们的服饰和交通工具外,这里的一切依然如故,斑驳的磨房、被风化的石碾、地面隐藏的射击口、工事,地下蜿蜒的长城,都在漠漠无言中诉说着岁月沧桑。
每个地方都有代表地方特点的事物,可能由于儿时简单的记忆,我一直把冉庄的老槐树放在心中来牵挂。终于亲眼见到了历经战火洗礼的老槐,却在心如潮涌中多了份激动。作为历史见证和珍贵文物的老槐树已经枯死,钢筋混凝土在它四周进行了加固保护。据导游讲,这棵老槐树已有千年的历史,在冀中平原上,这样的古树是罕见的,当年老槐树枝繁叶茂,上面也的确悬挂了古钟,专门用于报警之用。由于关心着老槐树,于是就听到了有关它枯死的一件离奇事:1965年在冉庄拍摄《地道战》的时候,这棵千年古槐还枝繁叶茂,就在拍摄完的第二年它不明原因地逐渐枯萎而死。听到这,我对牵挂多年的古槐愈发肃然起敬,久经沧桑,历经磨难,它完成了保家卫国的艰难历史任务,当它在镜头里看到和平的景象看到前赴后继的身影,它才放心地缓缓闭上了双眼。我敢说,它没有死,它的灵魂没死,经历了千年的风雨砥砺它怎会轻易死去,你没瞧,它挺拔不屈的身姿已经站成了永恒?是的,它只是太累了……
我们一行人来到了一所小院,那里有很多人穿着抗战时期的衣服正在陆续拍照。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有点匪夷所思,一种难以言表的历史羞辱感向我袭来。一位身穿日本军服的男人贴着“日本式”的小胡子,趾高气扬地手拄军刀坐在碾子的边沿,这已足令我倒胃了,身旁却还站着位穿花布衣服笑容可掬的“花姑娘”……这仅仅是好玩吗?我们走开了,去参观牲口槽、墙壁、灶台、土炕等等让敌人意想不到的地道口。
我真担心累了正在休息的古槐此时会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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