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以南,南城以北

北城以南,南城以北

通贡散文2025-05-01 10:13:58
在浙江,北城以南,属浙南;南城以北,属浙北。在我记忆里,北城以南,是苍南;南城以北,是杭州。中间的城市就像是我坐动车时那些不停靠的车站,被略过了。回家是如何的一种感觉?在拥挤的杭州城站站台,下午4点1
在浙江,北城以南,属浙南;南城以北,属浙北。在我记忆里,北城以南,是苍南;南城以北,是杭州。中间的城市就像是我坐动车时那些不停靠的车站,被略过了。
回家是如何的一种感觉?在拥挤的杭州城站站台,下午4点10分的动车,检过票的自己随着人潮下楼梯过站牌匆匆赶上车厢,那一刻心里反而没了高兴,因为要回那片生养自己土地却离开了现在吃住的城市。杭州是个喜欢展示自己的江南水色的城市,有大波大波的湖水和小片小片的荷塘-----百来片荷叶,三四顶绽开的湖莲和隐隐约约不露面的花骨朵,当然这是我在“柳岸闻莺”那看到的,听说“曲院风荷”夏里的荷开得很美,入画一般。这只是听说,因为我去看的时候是在秋冬,唯有那留得枯荷听雨声还有点味道。
去得西湖有四五回了,去市区办正事的时候闲下来去瞧瞧或者是闲着无聊的时候当办正事去瞧瞧,一次去是一次味道。记得去的时候有下雨的是两次,不大,微微,有点沁人心脾的甜头。在堤上漫步,偶然抬头,满眼的墨梅红梅挺翘着蔓延开来,簇簇雪红,楚楚娇羞,不慎把玩。那是末冬初春的赠礼,我曾写过一篇《沐春》来表记,不过碎碎零零数百字,我却觉写得很是随心随性。毕竟江南忆杭州忆西湖忆,最忆是心情。
动车开得时候晚了3分钟,同学不满抱怨了许久,我知道她可能刚才挤上车时被人踩了一脚;我知道她或许是行李太沉抬久了费力劳心;我知道她必定有半年没回家此时兴头被晚点打击失落想埋怨。以前读丰子恺和钱钟书作品时都有提到旅途上的旅车是如何如何不给力如何如何老旧,时代发展到现在,交通工具早已结束速度的问题,但那种很想到达目的地的急切心情,没人解决,每人都懂。而我现在人在旅途,心系故里。
动车开了一路,从白天开到黑夜,从太阳下去后不久就开始打雷闪电,那时候我们到温岭,没下雨。爸打电话来问我行程时说道有没有看到外面的雷电,老家的县城有一半地区被迫断电一会。爸是个老实人,不太会说谎也不太会找话题,每次打电话给在杭州的我时总是那几句关于吃饭身体学习天气的问题,而后双方都不知道说什么,电话里都是空白的盲音。我说没关系,怕他担心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他:没事的,闪电很小,雨没有,就是窗外全黑了。然后蹙着眉头想想又补上:反正都快到了。
动车现在停靠的是温州南站,雨滴泠泠冷冷地击打着厚实的动车窗。我的影子被灯光投射在窗玻璃上,伸手抚摸,入手是一片冰凉。温州其实是一个蛮古老的城市,古代的温州叫瓯地,读过史料的人都知道西汉惠帝三年时的温州是东瓯王驺摇的都地。曾在网上见过一个人发帖问谁知道自己的故乡在三国是叫什么名字,后面答者如云。楼主是刘备吕布交过战的小沛,有的是借了不还的荆州,有青州有幽州有益州徐州,有长安有许昌有东莱琅琊,一位岭南的仁兄刚刚很憋屈说我们在三国那时候叫南蛮,楼下一位蒙古的猛汉立马不肯接下去道我们那时候还是匈奴呢!话音未落一位哈尔滨的不乐意了,吼道:你们至少还有名我们那时候还是野人满山跑呢!温州在三国叫永宁县,没多大名气也没多大人气。以前喜欢席慕容的一句诗,每每老师布置的关于家乡的作业写到最后都会加上:袭我以郁香,袭我以次次春回的怅惘。自我感觉似乎得到了盈满。后来知道这全诗叫《山月》,讲情爱,无关故里乡情。我叹息许久,方罢。
苍南到的时候是晚上8点多了,很幸运的没有下雨。走出空调车厢一阵热气扑来,我拉行李箱的手紧了紧,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故地这雷雨夜晚闷湿的气体。感觉苍南今年七月的天气比往年热,往年的七月初是不应该有这种闷热的。这种天气让我想起盛夏时的杭州午后。大街上拥挤剧烈的汽车尾气,高楼超市空调机释放的热气,在毒辣太阳的蒸腾下,学生们只能纷纷躲进阴凉的地方苟延残喘。我不喜欢夏天,我又一次义无反顾的在夏天思念冬天。
只有到黄昏要来临之前,或者在雷阵雨来临之前,才会有解脱的感觉。幸好是晚上到站,不用担心那种灼伤皮肤的痛楚,那种被夏天的阳光紧紧压在炙热地面上的窒息感。出站的时候外面围着一大群父母家人,这几天放假回家的人多。虽然知道爸妈是在家里等,但我还是忍不住往人群里扫了一眼又一眼。喜欢一个人去旅行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在车上或者旅途上遇上碰上些有趣的美的事物心里总会因为其他人没看到而沾沾自喜觉得回来后有了炫耀的资本,而总是在一个陌生的目的地下车时被那种孤寂感笼罩得想哭。一个人的生活,快活一人,寂寞一人。
幸好要到家了。和同学从灵溪打车,我回望里她去金乡。路上爸一直打电话问,感觉催我时间就能快点一样。我说爸不用催了,快了快了。临挂电话时爸又问你没带雨伞要是下雨了怎么办,我看了看车窗外阴暗凝固的夜空,绚烂的闪电一亮而逝。我说:爸,没事的,现在不会下雨的,幸好要到家了。
记得有一段时期爱看台湾的文字,不论是林清玄、林海音或是蔡智恒李敖余光中。那些文字里每一笔每一话都给我以刺激,一种宁静的美凝结的美。他们喜欢写雨,痞子蔡的《雨衣》,那《爱尔兰咖啡》相遇一场就是为了避雨;还有林海音的台南小雨,听听那冷雨。所以高中时的每一场雨都让我浮想联翩,至今还藕断丝连。但现在我却不喜欢那么早下雨,心里想的嘴里念的就是雨再慢一点再慢一点下,算了还是不要下好了。因为要回家。
北城以南,南城以北。都是在浙江画了一大圈。我不敢想像北城以北和南城以南的雪花和藤花。出租车一路下来经过龙港经过宜山经过钱库,车窗外形形色色又把我拉回到我离开家前的记忆里,仿佛我从未离开,我很熟悉的在钱库转角下车冲着司机笑笑付完钱后说谢谢,很自然的拉着行李箱走过我高中来回走了三年的路上,很欣喜的对着站在夜幕里来接我的父亲用闽南话说道:阿爸,我回来了。
2011年7月10日
苍南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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