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河汉子
假使你在城里住得久了,多少会觉得生活有些乏味,你不妨到石屏的街心去走走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背着手把不大的县城骝上一圈,也是极惬意的事。颇有些繁华的街巷上好不热闹,不论是精神矍铄的老头老太,还是花
假使你在城里住得久了,多少会觉得生活有些乏味,你不妨到石屏的街心去走走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背着手把不大的县城骝上一圈,也是极惬意的事。颇有些繁华的街巷上好不热闹,不论是精神矍铄的老头老太,还是花花世界里的红男绿女,甚至连阿猫阿狗都在街上攒动着。尽管人们的穿戴千差万别,上至正统的中山装,下至风靡的吊带裙,花红柳绿,色彩斑斓。但话又说回来,到底还是城里人,那点干净体面或多或少还是要的。你某天上街,因时间的仓促而没有收拾体面,走不到半里地,定会有知情者在背后指指点点:“你也不瞧瞧,王四家的那个小子和土包子差不多……”
或许是县城太小的缘故,仿佛大家都彼此熟识。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说是常常头晕眼花,不记得事了,唯独在这种事情上,她们比谁都清楚。她们能够极准确地道出你的家事,更有甚者居然可以论起你的祖辈来。这样的“高人”在城里确实不算少数,因此大伙每次出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言谈举止也更加谨慎,免得被人笑话了去。然而,有这样一群人确实是在这“规矩”之外的,这规矩自然管不了他们,而他们也素来不用你管。当有人路过他们身边时,也许会使劲啐上一口:“呸,和臭要饭的有何区别!”
每天清晨,当东门外的天空才泛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雾气依旧包围着小小县城。他们早已三五成群地在通贡门外的城墙下候着了。
早晨的雾气没有散去,路灯依旧发出微弱地叹息,柔柔地照着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有的汉子半蹲半倚地坐在城墙脚下,一顶半新不旧的软边帽子斜扣在头上,遮住了半个乌黑的脸,一只泥污的手自然地垂着,像风里干枯的树枝,瑟瑟地抖。有个壮实的汉子正在啃包谷,他粗黑乌亮的大手紧攥着一只熟,一口又一口地往嘴里塞着,暖暖的香气熨贴着空冷的胃。他厚实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着,原本红晕的两腮在残夜的包围下,略显得有些发黑。腮帮子的肌肉一缩一紧,像是一台昼夜赶工的机器。
在这帮壮实的汉子中间,还夹杂着三五个粗壮的妇女。她们的头上裹着厚厚的花头巾,由于长期不洗的缘故,那上面的花色渐渐褪了去,只留下隐隐的痕迹。
更常见的还是一些怀抱婴孩的妇女,他们安静地躺在娘的怀里,很安静地闭着小眼睛,无论世界有着怎样的变化,都与他们无关。睡吧,再享受这梦醒时分最美的温存。
天渐渐放开了胆,阳光透过云缝,柔和地泻了下来,暖暖地打在城墙上。他们早已揉醒了惺忪的睡眼,强打起精神来,在街边的石凳上候着雇主了。
他们打的是短工,但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活计:扫街、种地、修房子、看守鱼塘等等。虽然活儿很多很累,可他们也不哼一声,只是默默地垂着头,继续未完的生活。记得那时我还在城里住着,偶尔也从别人的闲话里得知他们的处境。原来,大部分的红河汉子来自红河或元那些偏远的山村,由于生计困难,不得不出来靠打短工维持生计,有的还拖儿带女,在县城附近的农村随便搭个棚子住着。人们总要慢慢地摇着脑袋,末了,还不忘记骂上一两句有些难听的话。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一个人跑出去,一口气跑到了地头,看那些种地的红河汉子。风轻轻地扑入我的怀里,远处,那乾阳山好像一副画,淡淡地轮廓镶在天边,勾勒出动人的画面。几个汗流浃背的红河汉子在地头挥舞着锄头,映着幽幽的乾阳山,格外地醒目。
我曾试图去接近他们,可我还是没有那样的勇气,假如被某一“高人”看到了,她一定会传入我父母的耳中,且闹得满城风雨!
我试图伸出去的手又缓缓地缩了回来,每当在街上遇见这些红河汉子的时候,我只能远远地立在一旁,看着他们彼此嬉闹。半包小春城烟,是他们手里的宝,来一场“斗地主”,是他们快乐地期待。
如今,我早已不在城里住了,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爱上了一种陌生的感觉。我把心交给这个城市的夜空,让宁静去充盈我单调的世界。
我的血依旧是红河的水,红河水,眷恋情。红河的汉子呦,红河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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