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花秋月何时了
斗转星移,寒来暑往,春花秋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朝朝暮暮,窗外的树叶从嫩芽萌发到参天阴翳,从枯黄飘飞到枝丫摇曳。可我的世界里只有一片白,一片惨白……。我的道路短暂而漫长,从病房到透析室是十步,从透析
斗转星移,寒来暑往,春花秋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朝朝暮暮,窗外的树叶从嫩芽萌发到参天阴翳,从枯黄飘飞到枝丫摇曳。可我的世界里只有一片白,一片惨白……。我的道路短暂而漫长,从病房到透析室是十步,从透析室到病房还是十步,十步的距离!十步!需要走多长世间,没有人能给我答案。走到人生的句号有多长时间,也没有人给我答案。
病房窗外的大街上,人们依照各自的轨道,复制着相同却不同的每一天,对我来说却是另外一个世界,我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可现在咫尺天涯,我只能是个观众,观看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大街上一个建筑工地中,有几个身体健壮肤色黝黑的民工,在挥汗如雨的劳作,他们衣衫褴褛,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他们大口吃着肥腻的大肉快,大口喝着低廉劣质的白酒,下班了坐在街边看过往的漂亮女人,他们身上散发出刺鼻汗臭味,他们躺在架子床上说着荤段子。偶尔冒险去一下“洗头屋”。
大家都认为民工是社会的弱势群体,有许多人为民工维权献爱心讨要工资,可我想成为一个健康的民工,可这都是梦想。我梦想着成为一个农民,有健康强壮的身体,去耕作一块荒田,我愿意吃着粗茶淡饭,穿着粗布烂衣,住着茅草小屋,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然而这一切今生对我来说都是奢望,我的生命要靠透析机器来转动,每周三次,把血液从我手臂上的血管抽到透析机器中,再从机器中过滤后输回到我的血管里,身体成了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所有的积蓄也流进了这个无底洞中。
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为延续一丝生命的希望,家中负债累累,家人跪求过无数炎凉和冷漠。泪水在亲人和我的眼眶中早已经枯竭了。过年过节有某某领导去访寒问暖,去到农村中看农民,到城市的低保户家里看下岗职工,可谁到病房中来看看我们这些连民工和下岗职工都不如的透析病人呢?没有!没有!
一个病友给我讲了《悲哀的青蛙》的故事,故事说:如果把青蛙直接放到热水中,它会用力跳出来,因为它能感知危险。如果先把青蛙放在凉水中,然后慢慢地加温,它就会安静地呆在那不动,直至水温高到可以煮死它,它也不会跳出来,也许是因为到了它知道危险之所在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再跳出来了吧。
青蛙的生理机能让它只能感知突然的变化和危险。人呢?人可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但却不一定能应对潜移默化的侵入。
我感觉自己就是那只跳入了温水中的青蛙,在不知不觉中迷失。我不羡慕金钱和权势,不羡慕豪宅名车,不羡慕山珍海味,不羡慕钟鸣鼎食,我只渴望健康,拥有那个曾经属于我的“1”,那个代表健康的指数“1”。我不渴求龟龄鹤寿,我只想能痛痛快快,清清爽爽的活几十年,我只渴望给我一个报答亲友的机会,给我一个偿还关爱的机会。然而这只是一个渴望,一个没有终点的渴望。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国故不堪回首明月中……。”囚在病房中的我,和囚在的阶下的南唐后主李煜,颇有几多相同的感触。
我笑世界与我同笑,我哭一个人去哭……。
2007夏在解放军323住院时认识同病房的几个病友,在相处的日子里结下了深厚的情意,他们深深的感到着我,为此撰文希望有更多的人关爱那些透析病人,让世界充满爱,初稿于-6-30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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