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和他的女儿

李老师和他的女儿

东序西胶小说2025-04-30 15:29:05
李老师叫李心田,三十大几岁,瘦高个儿,黑灿灿的脸,满脸络腮胡子,说起话来带有明显的南方口音。他是我小学时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从二年级一直跟班到了三年级。据说,他原来是在南京中医学院进修的一名大学生,因

李老师叫李心田,三十大几岁,瘦高个儿,黑灿灿的脸,满脸络腮胡子,说起话来带有明显的南方口音。他是我小学时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从二年级一直跟班到了三年级。据说,他原来是在南京中医学院进修的一名大学生,因为在校时反对造反派批斗他们的老校长,而被校革委会打成了右派分子,他在我上二年级的下学期来到了我们村。当时,我们村里正缺少可以教书的文化人,因此他便阴差阳错地在我们村的小学校做了一名小学教师,边教书,边行医,边接受改造。
李老师一家有三口人,他的爱人叫王芳,与李老师一样,也是一个学医的,与他一起来到我们村里后,就做了我们村里的赤脚医生。他们的女儿叫小虹,跟随他们来到了我们学校后,与我做了同班同学。
李老师一家人虽然到我们村里时间不长,但是我们全村人很快都知道了他们都具有古道热肠。自从他们来到了我们村里后,全村上下,不论谁家有了一个三长两短的,不论你有钱没钱,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李老师和他的妻子都能够随喊随到,并且常常是药到病除,因此他们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普遍敬重和热爱。
李老师一家人来到我们村的时候,也正是我们全家遭灾受难的时候。当时,我的爸爸因为解放前替我爷爷报仇而私自离开民兵队伍的事情,被小学校的王校长等人上下串联打成了“反革命叛徒”,他不仅从县里降职回乡,而且还经常被那些人拉出去频繁地批斗,不到一年的时间,我的爸爸就抑郁成疾,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爸爸死后,母亲因为操劳过度,也累得瘫痪在床,一时失去了下地劳动的能力。就在我们精神都面临崩溃的时候,李老师一家人来到了我们家,他们给予了我们全家人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无私的帮助。
自从李老师和李师母为我的母亲看病的那一天起,他们夫妻两个人就一直不怕与我们家“五类分子”互相勾结的嫌疑,总是隔三差五地主动到我们家来送医送药,问寒问暖,并且从来不收分文。小虹在她的父母熏陶下,也学会了关心别人,帮助别人,她常常拿一些草药和吃食给我们家里送来。在学校里,别的孩子不敢跟我玩,她却不怕,她与我跳绳、瓦石子、翻线叉;放学后,她陪我去打猪草、钓鱼、摸虾、打水漂。在我那一段近于封闭的最为痛苦的童年岁月里,小虹几乎成了我唯一可以交流和玩耍的伙伴。
尤其是在我爸爸刚刚去逝的那一段日子里,我的妈妈因为思念过度而患了癔病,她常常在半夜里发出与我爸爸一样的声音,说着往事,唤着我和哥哥的名字,弄得我们兄弟两个人胆颤心惊,哭哭啼啼,事后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所做过的那一切。为此,李来师一家人更是花费了不少精力,那一段时间他们一家三口晚上几乎都在我的家里度过。
因此,在我和哥哥的心目中,李老师就是我们的救世主,就是我们精神上的支柱和生命的保护神。在学校里,自从李老师来了之后,每当我遭受别人欺凌的时候,总是李老师和他的家人们站出来呵护我,在那些屈辱的往事中,最让我难忘的应当是三年级第一学期交学费的事情了。
那是寒假前的一天下午,第二节数学课刚要下,王校长就站在我们三年级教室外面,张开公鸭嗓子喊了起来。
“杜斌,杜斌!你出来,到我办公室去!”
听到王校长的声音,我知道自己最担心害怕的那件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我吓得龟缩成一团,赶忙躲到了课桌底下,大气也不敢喘。
见听不到我回应的声音,长得冬瓜似的王校长快速地滚进了我们的班级。
王校长,担着令人尊敬的名号,但他其实是我们村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一个二混混,我们村上人都叫他王二赖,是解放前被我爸爸枪毙的富农张老二的堂外甥,因为他个头长得小,肚子又大,平时又讨人厌,因此师生们背后都叫他冬瓜校长。
这个冬瓜校长天生具有一套溜须拍马屁的本领,又在揭批四类分子运动中最会整人,所以当时他深得公社革委会头头们的欢心。在他整倒了我们学校原来的老校长后,他便占据了这个位子,并且一晃就是三年。
自从冬瓜校长上任以来,他大概也知道自己个头儿小,人又长得贼眉鼠眼的,缺少一种天生的威仪,于是他便时时刻刻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在平时,因为他既不会写又不会算,更不会识文断句,因此他就只好充分地施展自己的专长来整人,并以整人为乐,整老师,更整学生。
那一天是寒假前预交学费的最后期限,全校学生该免的都已经免了,该交的也基本上已经交了。唯有我既没有交,又不在享受减免的学生之列。虽然当时三年级一个学期的学费只有两块钱,但是我的家里在好不容易交上了哥哥上初中的费用后,就再也拿不出一分钱了。为了这两块钱,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妈妈那种痛苦和为难的神情,因此每当妈妈问到我怎么不要学费的时候,我总是说班主任李老师没有跟我要。
李老师确实从来没有跟我要过,因为他深知我们一家人当时的难处。他不仅没有向我要,而且还替我向冬瓜校长求过几回情,他想请冬瓜校长免除我这个学期的学费。但是,说来说去,那个冬瓜校长心里十分忌恨他们家族与我爸爸以前的旧恩怨,本来我也可以免除的,可是他就是不同意,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杜斌出生于反革命叛徒家庭,成分不好,不符合减免条件。”
不同意归不同意,热心肠的李老师心底里也有一股犟脾气,他在班级就是绝口不提我没有交学费的事情。那个冬瓜校长为此在教职工会上冲李老师干吼了几次,但是每次都没有人响应他,李老师又不埋他的帐,因此他那一天就把窝着的火打算都发在我的身上了。
冬瓜校长滚进了我们班级教室,摘下了一副驴眼睛似的黑墨镜,一双烂红眼东张张、西望望,见没有我的影子,他就随手拎起了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大声问道:“杜斌在哪里?!”
被冬瓜校长抓住的那个小女孩惊慌失措地用手指了指我藏身的地方,冬瓜校长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终于发现了正在嗦嗦发抖的我。他立刻象兔子似的从两排座位的走道里直蹿了过去,到了我跟前,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就将我从课桌底下提了出来,跟着就是左右开弓两个巴掌。
在冬瓜校长有力的两个巴掌下,我那一张本来就很瘦削苍白的脸颊上,立刻泛出了两块鲜红的十指手掌印,我的鼻子里也紧跟着流出了血。
见此情景,小虹带着两个胆大的学生悄悄地遛了出去。
不一会儿,李老师来了,后面跟着小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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