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

累祖小说2025-04-01 07:12:55
曾睇婕盯着这张照片有些时候了。照片里的男人宽额削脸,双眼深陷,浑浊中闪着刻薄,倒是像极了她的祖父的。想到这,曾睇婕只觉得吃了生蚝般恶心。不过也多亏了他老人家,若不是他当初强逼着她嫁给柳兆原,这手上的戒
曾睇婕盯着这张照片有些时候了。
照片里的男人宽额削脸,双眼深陷,浑浊中闪着刻薄,倒是像极了她的祖父的。想到这,曾睇婕只觉得吃了生蚝般恶心。
不过也多亏了他老人家,若不是他当初强逼着她嫁给柳兆原,这手上的戒指怕是要少掉几个吧,何况柳兆原待她是不错的——
只是再不见了范伟生。
范伟生是她家的佣人,可曾睇婕不这样想,她只当他是自己心爱的男子。
他们一起生活在那半山腰的房子中。曾睇婕记得那是堂皇的。仿古的碧色琉璃瓦的屋顶配着绿的玻璃窗,窗上安着雕花铁栅栏,喷上鸡油黄的漆。铺着红砖的当地上,支着巍峨的两三丈高一排白石圆柱,带着美国南部早期建筑的遗风。进门的客室里也是立体的西式布置,只那炉台上的翡翠鼻烟壶与象牙观音像还透着一点东方气息。可惜那是留给外国人看的。为着让祖父那些外国朋友们万里而来总瞧见些中国色彩,至于这色彩有多荒诞,精巧,滑稽,祖父是不管的。
曾睇婕便生活在这房子中,与范伟生。
她还记得范伟生初到祖父家,穿着粗布的马褂,祖父后仰在沙发上,眯着眼,一边吐着眼圈,一边打量,兴许是大管家带来的缘故,也没问几句,只是沉默着,仿佛要看出个蹊跷来才满意似的,然后点点头,算是接收了。
祖父看时,睇婕也在看,只不过祖父在楼下,睇婕在楼上,祖父眯着,睇婕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剑眉星眼的人,因为拘谨或许是害羞微低着头,看到心底咕嘟咕嘟地冒了泡,踮起脚,跑进了房间。
从此满屋子都是范伟生,餐厅,客房,就算在花园中闲逛,也能看见他端着托盘走过,像故意与睇婕过意不去似的,晃啊晃,晃得睇婕又烦又羞着。
于是15岁生日那天,睇婕趁着祖父多喝了几两酒,借口将范伟生要了过来,成了自己的仆人。
两人年纪自是差不多的,又在一起久了,就不由得亲热许多。
一日睇婕要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便将伟生拉了来,让他为她挑件衣服。伟生打开这红木橱子,一看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密密的排着,家常的织锦袍子,海滩上用的披风,喝鸡尾酒的下午服,在家见客穿的半正式的晚餐服,各式的睡衣,浴衣,夜礼服,便呆了眼。睇婕见伟生杵在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倒是替我挑一件啊。”伟生忙动了动肩,“这么多,随便穿一件就好看。”睇婕听了“好看”,心颤了颤,不由得咧着嘴笑了,极柔软地吐了句“小生,我穿你挑的那件去。”范伟生看见同自己一并站在衣橱前的人,看见她羞的脸,看见她媚而长的眼睛,看见她双眼皮的深痕直扫入鬓角,浑身发热,不知哪的勇气,轻轻抱住了睇婕,见她并不嫌恶,顺势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然后慌慌地拣了件,快步溜了出去。睇婕站在那里,看见伟生的笑溢进了门缝,直淌到她脚下。
三个月后的某夜,睇婕正准备睡,听见什么一下下地敲打在窗上,向下瞧去,只见伟生正站在楼下,手中拿着石子,见了她,嘻嘻地笑,示意她下来。
睇婕见着那铺到窗下的梯子,笑了。待欲到地面时,伟生张开手臂,睇婕顺势扑到他怀里,忽略了碰撞的疼痛,只嗅的淡淡的香,不知是他的衣服,还是这讨人的花。香的甜蜜。
睇婕说“大半夜的,倒像个流氓。”伟生拉她坐在草坪上,拥着她,“想让你看看这月亮。”睇婕抬头,瞧着这弯弯的月,惊讶这月亮原来和伟生笑时的眼睛有着同样的弧度。伟生附在她耳边,他温热的呼吸弄得睇婕的耳根痒痒的,低声问“喜欢吗?”睇婕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伟生已揽过她,轻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唇凉凉的,像这夜花瓣上的露珠。
祖父已经开始张罗着为她寻夫婿了。园会,舞会倒是办了不少,虽民主着让睇婕选自己喜欢的,心底却早早打好了如意算盘——
柳兆原正是他私定的金龟婿。
曾家在香港也算大族了,曾老岂会折自己的颜面,不挑个望族来门当户对。
于是另一场园会很快开始。平日里的园会不过是香港社会处处模仿英国的习惯,女人们戴了宽沿的帽,配了绢花,丝质手套长过肘际,大家都衣冠楚楚的僵硬客套地谈着当下流行的话题。用过茶店后,免不了巧慧的小姐献上曲《夏天最后的红玫瑰》。不过这次可不一样,这可是专门为柳兆原举办的。虽照例请了尊贵显赫的人,不过都是精明的,见着曾老先生带着曾睇婕单独和柳兆原交谈许久,心里也变知道了个大概。
想那柳兆原对曾睇婕也是有意的,目光柔柔地落在睇婕糖色碎花云绉的旗袍上,绅士地笑着。
睇婕自是明白祖父的用意,僵硬地陪笑着,却还是不禁皱起了眉。
屋里的表滴答滴答地走个不停,搅得睇婕一夜不得安眠。若向祖父坦白,就是小孩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可,不坦白,有朝一日怕自己醒来已挂上柳氏了吧。翻来覆去。
若不是迫不得已,祖父这阴瑟的房间,睇婕是不愿靠近半步的。兴许是烟熏久的缘故,整个屋子都是烟雾缭绕的,掺着祖父不可抗拒的威严。
“柳兆原是不错的”
“我知道”
女孩子到了你这年龄……”祖父拖长“龄”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睇婕站在那里,想着伟生说的“就看你的选择了“,挣扎着,不知该不该说。
“你下去好好想想吧”
睇婕转身,一步步,像思忖步子该要迈多大才适宜似的,直走到门槛,脚正要抬出,又收了回来。“祖父,我有喜欢的人。”
“哦?”这一句可是真真的带着惊奇,祖父挑了挑眉毛,向前倾着弹了弹烟灰,又重新靠在了椅背上。
“你和柳兆原是合适的。”
这一句倒是激起了睇婕的勇气,“我和伟生在一起很久了。”
“伟生?我只记得袁老板有个儿子叫伟生,是结了婚的。”
“是佣人,范伟生。”
只见曾老的脸阴了下去,嘴角向左撇了撇,看来曾睇婕一眼,“出去吧。”
然后?
然后就是伟生不见了,没有一声告别,没有一条资信,像洗过的街道,不留一丁点车轮痕迹。
丫头平儿悄悄告诉说是祖父命令的,还将伟生结结实实一顿狠打。
睇婕不说话。
没有想象的轰轰烈烈,寻死觅活,像这收容了烟花的天空,纵留得几丝痕迹,亦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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