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里上学的女孩

乡村里上学的女孩

方兴未艾散文2025-12-23 04:29:46
妞妞斑驳的破窗户纸已经透出灰白的晨曦,没有掩严的门缝吹进阵阵冷冷的风。妞妞穿上衣服,趿踏着露出脚趾头的鞋,很麻溜地从炕上下地,在灶旁的小火盆里扒出一块冒着白气的红苕,托在手里。有些炙烫,她冰冷的两只小
妞妞
斑驳的破窗户纸已经透出灰白的晨曦,没有掩严的门缝吹进阵阵冷冷的风。妞妞穿上衣服,趿踏着露出脚趾头的鞋,很麻溜地从炕上下地,在灶旁的小火盆里扒出一块冒着白气的红苕,托在手里。有些炙烫,她冰冷的两只小手交替着颠倒着热乎乎的红苕,鼓起腮帮丝丝哈哈地吹着气儿。一行清鼻涕不经意淌出来,滴在她撕下抛在地上的红苕皮上,妞妞害羞地抬抬头,看看炕上抱着弟弟的娘,又低下头,眼睛瞅着蹿出鞋帮的大拇脚趾,猫似地咬了一口热红苕。
那条半截尾巴,头上有瘌疤的小黄狗,从炕沿下的抖了抖一身的灰土,前蹬后拽的拉长身子,伸了伸懒腰,磨磨蹭蹭地偎在妞妞脚下,舔舔她的脚趾头,妞妞痒的直想笑。小黄狗用舌头将粘着清鼻涕的红苕皮卷到嘴里,饶有味道地咂着。
“妞啊,小学校快打铃了吧?赶紧哩,别耽误了。”娘被门缝吹来的冷风呛的一阵咳嗽。抱在怀里的孩子也不老实起来,一只精瘦的小腿从裹着的小破褥子里踢将出来。“唉,唉——”妞妞的弟弟猫似地啼叫起来。
娘的奶水不好,弟弟吃不饱,还总是长口疮。爹买不起好奶粉,只是在村南头的小店里买了几袋叫豆奶粉的甜面面儿。小卖店的二孬蛋真黑心,还叫他叔叔呢,卖给弟弟吃的甜面面儿净胡弄人,哼,吃了窜了好几天稀屎。妞妞尝过那甜面面儿,没有一星星奶味,淡淡的甜,还有些糊焦气儿。妞妞恨死这个叔叔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妞妞爹就赶路到山那边的镇子里给弟弟买药去了。爹出去的时候,妞妞还没睡醒。娘让爹在锅里热下了一大碗昨晚剩下的苞谷粥,让他唏唏溜溜地喝下去,才从墙夹缝里摸索出包了几层油纸的几张破钞票。
“他爹,都拿上吧,就剩这些了,快去快回,孩子有点发热呢,真是急死人。唉——”
“是咧,嗯嗯”爹的手有些发抖。
“让大夫来一趟吧,二子拉了两三天了,也不见轻,屎都绿了呢,这个天杀的二孬蛋哟。”妞妞妈恨恨地咒着那个二叔。——“对了,甭忘了给咱妞妞捎作业本子。”娘又叮嘱爹一句。
“嗯嗯”,妞妞爹披上那件油腻腻的破军大衣,在腰里扎上一条破皮带子。他低下头用嘴唇碰了碰女人怀里的孩子的额头,又看了看坑那头睡着的妞妞。从灶堂里扒出些通红的火炭,放在妞妞要带到小学校暖手暖脚的小火盆里。在微红的炭火上,煨上一块很肥硕的红苕。他眯起眼睛,伏下身子将红红的炭块吹起火苗,旋起一团白色的灰烬,小屋的墙壁上有了些暗红的光亮。
冬天里,早晨起来,爹都是要想着要做这些事情,火盆里填上些烧好的炭火,煨上一块红苕。妞妞上五年级了,早晨要上早自习,天冷,孩子肚里又没食,受不了呢。
“别忘了让妞妞吃了红苕,带上火盆上学去——小心别让妞妞让火盆烫着啊。”爹嘱咐娘。
炕那头的妞妞睁开涩沉沉的眼,矇眬中看到爹的身影在屋门口一闪,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屋门随即掩上了,爹咕咚咕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耳鼓里,
“唉——唉——”弟弟哭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妞妞再也睡不着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她似乎听到早自习的钟声在村那头小学校里响起了。——
散发出红苕香气儿小火盆红通通的,妞妞鼓起腮帮吹上一口,腾地窜出一缕蓝荧荧的火苗——。

兰兰
六岁那年,兰兰娘得了一种怪怪的病。在那间低矮的黑咕隆冬的小屋子里,她下身淌了很多有腥味的血,面色很吓人,深陷的眼窝象两个黑洞洞。兰兰害怕极了,两只小手一天到晚搂着奶奶,一会儿功夫也不松开。
娘的鼻孔里游着一丝丝气儿,到没有一丁点的时候,炕台上那盏流了一滩“泪”的烛火,忽悠了几下,就熄灭了。兰兰的脸蛋上洒下了奶奶冰凉的泪水,淌在她的嘴角上,咸咸的。黑暗里,哭声很大,人也很多,一些人跑来跑去。炕台上的烛又点燃的时候,小屋的墙壁上晃动着很乱的影子,骇的兰兰一头钻到奶奶怀里嘤嘤哭了。
娘走的时候,眼睛突然睁的很大,她想最后看看孩子,奶奶怕吓着她,把兰兰抱到一边了。接着,兰兰知道娘真的走了,再也看不到了。她朦朦憧憧的很悲伤,她不知道爹还会不会象娘一样,给她小辨上扎上蝴蝶结;会不会象娘一样给她的小红脸上抹上香粉,让她照照小镜子。她很怕爹的胡子扎她的小脸刺刺的疼,还有难闻的烟味,酒味。眼下,幽幽的烛光里,那些晃动零乱的影子,带给她的只有梦魇般地害怕,她哭的愈发的厉害起来。
又过了一年,兰兰七岁。爹扛着被褥卷儿,提着断了拉锁链的破帆布提包,走出了山洼洼。是奶奶把爹送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的。奶奶牵着兰兰的手:
“兰子啊,给爹亲亲吧。”奶奶眼里噙着泪说。
“好闺女,别让奶奶生气哦,等爹回来,给你买好多好看的衣裳,好多好多好吃的——”爹流泪了,他没让奶奶瞅见,扭脸把泪擦了。他抱起兰兰狠狠地亲了女儿脸蛋一口,兰兰害怕地扭了扭头,不知为什么,又抱着爹的脖子,抽嗒嗒地哭着不松手了。奶奶很费力地从爹的怀里抱下兰兰。凛冽的风刮跑了兰兰小脸蛋悬挂的泪珠。
第二年,村里的小学校,靠前门口的地方,多出了一块很光滑平展的青石板,兰兰上学了,那是她临时的小书桌。是代课的小芳老师把兰兰领来的。小芳老师说,爹寄来一些钱给奶奶,奶妈连块糖也没啥的吃哩,给兰兰交足了学费。奶奶说:“闺女也要长出息哩,不识字哪行啊!”。
兰兰记下了奶奶的话,极用功地伴随着那块青石板,翻破了几册书,磨秃了几支笔,她透过那扇破旧的教室门洞,看外面熟悉的山和山外那个陌生而又神往的世界;她嗅到了山那边刮来的季风,一年比一年有着别样的气息。
兰兰长大了,兰兰极懂事理儿。放学了,火炕里添上一把柴禾,给奶奶烧热炕头,捶捶掐掐奶奶的腰腿,奶奶舒坦地眯起有些昏花的眼睛,给她念叨爹和娘的故事。讲啊,讲啊,奶奶会长长的叹口气,奶奶累了,瞌睡了,发出轻柔的鼾。月光如水,洒在奶奶的白发上,放着银色的光,星儿眨着生动的眼睛透过窗上的玻璃偷窥着温馨的一老一小。夜陶醉了。兰兰给奶奶掖好被角,溜下炕沿,打开那盏十八瓦的小台灯,伏在桌上摊开了作业本。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爸爸来信说,快过年了,他要回家了,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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