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偶然的机会，去河北承德异地采访。早七点，乘大巴出发，沿京沪高速，一个多小时候就出了德州，进入河北。过去我向北最远到过吴桥，这次又有了新的突破。吴桥、东光、南皮、泊头、沧州、青县，这些燕赵大地上的古老地名依次出现在路边的指示牌上。过了青县，就进入了天津境内。这次远行，来回各有一次午餐要在高速公路服务区吃，恰好都赶在了天津，去的时候是在王庆坨服务区，回来的时候是在泗村店服务区。标准都是每位18元，三荤两素，主食不限量。总体的感觉是，同样的餐标，在天津吃比在河北吃要差不少。去年在青银高速河北南宫服务区吃了一餐午饭，同样是18元每位，自助，比天津强多了。可能大城市的东西就是贵吧。

独流
午餐后，上车继续北行。进入静海县，路边一个地名引起了我的注意：独流。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哦，记起来了，一百五十多年前，太平军北伐一路势如破竹，到了此地由攻变守。静海县城和独流镇均位于运河线上，两地相距十八里。北伐军自1853年5月中旬从浦口出发，到10月29日占领静海、独流，近半年中，一直保持着进攻姿态，掌握着作战的主动权，队伍也扩充至四五万人。至此却已成强弩之末，无力占领天津，便退出杨柳青，在静海、独流两地驻扎下来，由林凤祥、李开芳分别率部固守，同时报告天京，要求迅即派出援军。他们在这里筑木城，挖堑壕，建望台，埋地雷，竖木桩，坚守待援，被迫转入防御。这是北伐军进军中的一个明显的转折。至此，进攻北京的计划实际上已无法实现了。
围攻静海、独流的清军计有三万余人。胜保设大营于良王庄，以主力围困独流镇，由西凌阿带领少量部队围困静海县城。僧格林沁也自杨村移营独流镇以北三十余里的王庆坨以为声援。太平军在静海、独流坚持斗争长达100天，在北伐战史上写下壮烈光辉的一页。当时的天气，连日北风，天气转寒，河流逐渐封冻，这给生在南方、衣履单薄的太平军战士带来巨大困难。由于天气寒冷，战斗激烈，太平军非战斗减员非常严重，冻死、病死的人很多。加之被围日久，粮食、弹药均感困难，援军又无消息，不得已于1854年（咸丰四年）2月5日突围南走。攻占东光县水陆要塞连镇。后李开芳率千名骑兵冲出重围，入山东迎接援军，一举攻下了高唐州。林凤翔坚守待援。次年三月初，数万名清军攻陷连镇，林凤翔中箭被俘，三月十七日在北京遇难。李开芳突围至吾乡高唐，在城外立栅筑垒，开掘壕沟，在城内挖掘地道直通城外，依城固守年余。得知林凤祥部全军覆没后决意突围南返，率部八百于午夜杀出高唐城垣，向南而走。僧格林沁马队衔尾紧追。由于太平军所骑的马匹都是民马，草料不足。蒙古兵骑的都是战马，人精马壮。太平军马力不支，只好入据离高唐约五十里的茌平县冯官屯以为喘息。这个小屯子离我老家所在的村子不过十余里。僧格林沁采用水灌法，引运河水放水淹屯，平地水深数尺，壕沟地洞被淹，粮草火药尽湿。至此北伐太平军全军覆没，北伐宣告失败。以英雄的气概进攻敌人，最后又以英雄气概进行退却，太平军虽败犹荣，堪称近代战史上的奇迹。
今日车行此处，看着路两边如血的红叶，苍苍的蒹葭，慨叹沧海桑田。当年金戈铁马、血肉横飞的战场如今成了一片片种植着蔬菜、棉花、小麦的农田沃野；如果不是提示牌，恐怕你也想不到眼前的一条小河就是当年载着装有8000斤大炮疯狂轰击独流镇的船只的南运河。

永定河
到了武清，看到了永定河，这个永定河当年叫做无定河。我是从唐代陈陶的《陇西行》中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北边的游牧民族与南边的农耕民族在无定河流域展开了血腥的战争，多少人战死疆场。无定河边的白骨，是春闺少妇日夜盼望归来团聚的亲人。可怜呵，将士们的白骨堆积在无定河边，而他们远方的妻子，则深信丈夫还活着，依然在梦中深情地呼唤着他们，盼望着有朝一日与他们相依相伴。以“无定河边骨”与“春闺梦里人”对照，用意工妙，情深词苦，感情凄楚，读来潸然泪下。又有陈佑《无定河》一诗：“无定河边暮笛声，赫连台畔旅人情。函关归路千余里，一夕秋风白发生。”抒发了多少悲凉，多少惆怅。当车子驶过永定河大桥的时候，我张大眼睛四处张望，惜乎宽阔的河道近乎被泥沙填平了,只剩下河道一两洼水还在标明这里曾是一条河。

燕山司马台长城
出了北京五环路，驶上京承高速，渐渐进入燕山山脉。去年曾经过太行山，与山高谷深的巍巍太行相比，燕山海拔只有400～1000米，气势要小许多。它位于河北平原北侧，由潮白河谷到山海关，大致呈东西向。长300多公里，属褶皱断块山，一路上能看到都是裸露的楮褐色岩石。青银高速过太行，是大挖大填，劈山开路；京承高速则多采用隧道方式，穿山而过。两边山体采用植草或铺草皮的防护形式，估计要随时保持绿色有一定困难，沿途看到多处养护工人用长长的水管子给草皮喷水。
滦河切断燕山，形成峡口——喜峰口，潮河切割形成古北口等，自古为南北交通孔道。在军事中也很有地位，古代与近代战争中，常常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明定都北京之后，在此大规模修建长城。过去只在电视上见过长城，这次有幸看到真的了，而且还是被著名长城专家罗哲文教授赞誉为“中国长城之最”的司马台长城。司马台长城位于北京市密云县东北部的古北口镇境内，绵延于燕山之上。构思精巧，设计奇特，结构新颖，造型各异，堪称万里长城的精华。这段奇妙的长城历经四百多年的风雨洗礼，至今仍然较好的保存着明长城原貌，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历史信息。那苍老的颜色，斑斑点点的‘伤迹’，完美的建筑工艺和磅礴飞舞的身躯，为我们这群初识者欣赏、了解和认识长城增添了极大的乐趣。可惜只能在车上远观，不能登临，无法体会那份“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悲凉。

承德印象
以前对于承德，仅限于杏仁露、颈复康，还有避暑山庄。杏仁露亲口品尝过，颈复康是通过王刚做的广告知道的，对避暑山庄的认识最早则来自余秋雨的历史散文《一个王朝的背影》，后来又在二月河的皇帝三部曲中有所深化。
下午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