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伍

落伍

琼札散文2025-08-03 01:24:21
一个人无事的时候总喜欢审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神视了一辈子,有时觉得自己弄清了,有时觉得自己很迷糊,在接到C记者的电话之前,我还很清楚我是一个春夏秋冬知冷知热的人,是一个一日三餐知饱知足的人,是一个喜
一个人无事的时候总喜欢审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神视了一辈子,有时觉得自己弄清了,有时觉得自己很迷糊,在接到C记者的电话之前,我还很清楚我是一个春夏秋冬知冷知热的人,是一个一日三餐知饱知足的人,是一个喜欢清清静静翻书阅卷的人。接到C记者的电话,如约前往,到了一个处所,走进去,里面“嘣嘣”的音乐声和催人摇摆的阵阵节奏一下一下“嚓”着人的心鼓,许多的不适应在我的内心“咚咚咚”膨胀起来,第一感觉我得赶快逃离现场,不然,我会晕死。所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站在门外的风中,然而,在冷风的吹拂下,我又觉得我是一个很不礼貌的人。既然来了,怎么说也不能一扫人家的高兴,必竟人家是看得起自己的人,只好在人家的礼让之下,硬着头皮重又进去,拿起话筒,一首《知音》唱罢,热度倍增,竟然不知道是因天气?是因室内空调?还是因自己内心的燥热,尽管有人在鼓掌,我却热汗淋漓,不知该继续留否,然而这时我又觉得我是一个主意不定的人了。站了片刻,被人邀入舞池,随人的脚步乱踩一气,那阵慌乱紧张的程度,让我觉得我是个受人摆布而又不得不在礼貌的驱使下不断向人说抱歉或对不起的人。
本与C记者约好绿都茶馆见,坐在茶馆里等待,老等不来,只好临时电话打过去,C记者说是改到歌声嘹亮见。歌声嘹亮是个小歌厅,让到那里见,想必周围还有其他人,问及,C记者说:“就几个文友,一起扯扯。”既是文友,扯扯也好,于是欣然前往。巴掌大一个城市,我竟然不知道歌声嘹亮在哪个位置,只好耳边抱着手机,象个乡里没出过门的巴老,任C记者摇控指挥,且一路仰头四处寻找,好一阵才看到一个人在歌声嘹亮的门牌底下招手。初次会面,如故人相见,远远的一眼,断定招手的就是C记者。
或许,我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对于人的面貌一眼根本记不住,却能记住某一事物,如果对我提起某人不如提起某事,无奈,C记者不知道这些,总是一股热情地拉着我走到人前对我介绍,这是某公司的什么什么,那是某事物所的什么什么。某某公司的什么什么是个瘦小留着一撮小八字胡子的戴眼镜的人,离了婚,身边带着的新欢是个漂亮妹妹。某事物所的什么什么是个大眼睛喜欢唱歌舞蹈的人。至于这些人的具体形象,下次不是人家提起,恐怕大街上对面走过都不知道哪是哪个,更何况这种霓虹闪烁下的结识,一闪而过。且我觉得我先生还算是个不错的人,没得婚可离,与这些人并无共同语言可说,只好默默的站着,表面装作听歌赏曲,内心却是五味具全,暗想我是个赶不上“时代潮流”的人。
谈及C记者本人,好不伤感,在外工作好几年,这次竟然是专为离婚而回。我除了惋惜,不想察其所以,无以为慰,于是,我又哑然,成了个笨嘴拙舌只管听人说话的人。
如此种种我这个人,无论如何我得逃离,逃离这看起来是交朋结友的场所,却又扑朔迷离的喧嚣世界,逃离我的紧张与慌乱,更重要的是逃离我的笨拙,逃离这种时代的潮。于是,我匆匆与人点过头,说声有事再见,背着包很狼狈地出了歌厅的茶色玻璃门。
门前片刻,回头看看时间,已是晚十点多,时间真是过得快,不知不觉,竟然在里面呆上了两个多钟头,不由恼恨着自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傻瓜。与人交谈,又无多话可说,呆那么长时间干什么?难怪丝白顶秃,发上数不出几根青来,说礼貌还不如说我是个迂到了极点的人,与C记者说的文人们所夸我“乖”相差太远。
走在人行道上,本想搭的回家,可所有的思绪竟然是空白,看来要从空白处抽出根明朗的丝来,只能迎着寒风慢慢步行,慢慢回想,慢慢回想霓虹灯下那张张脸面,光怪陆离中所有的身影,可无论我怎样慢行细想,脑子里仍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人的影子,虽然都一一握过他们的手,可摇来晃去,总在虚幻之中。
或许我是个不合群的人,我适应不了大场合。可路上巧遇同学,听我谈起这些,同学笑着回答说:“你哪是个不合群的人?你是个少见多怪的人。”顿了顿又说:“你是个比较传统,赶不上潮流过于本真的人,你是个地地道道落于时代后面的人,是个彻彻底底落伍的人!”看着老同学说话的神态,看着老同学指着我的那根手指,用力从我鼻尖的位置深深地往下划去,就差点着我的脚尖。“喂喂喂,”我惊呼:“不用这么用力划吧?”
“我不用力划,你哪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我似乎明白了,我是个极其落伍的人。且落伍的程度要多深有多深。呵呵,落伍也好,不落伍也好,现在我想赶紧回家,翻翻笔记或是看看书,然后美美地睡个好觉。
告别同学,一个人走在寒风里,正想着宝宝异乡为异客是否过得好,宝宝电话过来了。听到宝宝的声音,内心无比宽慰。听宝宝说:与同学相处还可以,生活也还好。略为放心了一点。但还是忍不住多嘱咐几句,与人相处要学会谦让。宝宝那头却说:“妈妈真落伍,现在什么时代,连男朋友都要去抢,不能斯文。”我一时语塞:哦,是吗?看来我真是个落伍的人。
回到家中,先生坐在沙发上考火,望着先生看我的眼神,我忍不住笑了。我很庆幸,庆幸我的落伍。也许,先生也和我一样是个落伍的人。因此,我也庆幸我先生的落伍。不然,这么多年来,我宝宝的欢笑,谁与我同舟共造?举手投足之间宝宝的每一次谁与我相对而视?宝宝每一步的成长,谁又与我会心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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